「白衣大哥也无需动气......苏凌只问一件事,关于阴阳教的事情......其中背后的隐情......丞相他不知情么?还有白衣大哥......你难道真的也一点都不知情么?......」苏凌说完,忽地抬起头来,灼灼的看着郭白衣。
郭白衣蓦地心中一颤,缓缓地低下头去,方才眼中的锋利和质问之意,刹那间烟消云散,沉默无语起来。
「你知情的对吧!......丞相也知情的对吧......或者说,丞相从头到尾不但知情,更是参与者,更有可能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苏凌,说对了......是不是?」苏凌的声音满是激愤和寒心。
「这......苏凌,你知道了?......告诉我你知道了多少......」郭白衣缓缓抬头,盯着苏凌,一字一顿地问道。
「呵呵......」苏凌惨然一笑,「我当然都知道了......连那地下密道之内,堆积了不
计其数的灞城军械,我都亲眼所见!......」
苏凌的声音蓦地高了许多,几乎嘶吼而出。
郭白衣神情巨变,忽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门前,侧耳听了听,这才又转回去坐下,一阵剧烈的咳嗽和喘息。
苏凌不说话,看着郭白衣的一举一动。
半晌,郭白衣方止了咳嗽,脸色难看,低声道:「苏凌......不要这么大声音......小心隔墙有耳......」
苏凌惨笑一声道:「隔墙有耳?那来啊.....来把我抓了,直接砍了就行,何必如此假惺惺的呢?当初他设计一切,让我主动前往阴阳教时,不就已经想好了,借我这把刀杀了蒙肇,替他铲除所有的隐患,一旦我做到了,一切与他有关的见不得人的东西,终将封存......可是,假如我做不到呢?他不是打算好了,我不过是一把刀,弃了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或者,他本就打算我与蒙肇斗得你死我活,同归于尽的好呢......哈哈哈!......」苏凌悲凉地大笑起来。
「你!......苏凌住口!你知道你说的什么话么?你不该如此想主公,主公也决计不是你想的那样无情无义!」郭白衣闻言,气血上涌,脸色显得极为不正常的红,喘息着斥道。
「没有么?......我说错了?他不会那样无情无义......白衣大哥,萧元彻对你有知遇之恩,你当然无论何时何地,都会袒护他!」苏凌冷冷说道。
「唉!......」
郭白衣仰天长叹,半晌方正色缓缓道:「苏凌啊......若是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主公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相信我么......」
苏凌霍然抬头,看着郭白衣,终于使劲地点了点头道:「白衣大哥......苏凌一介山野穷小子,没有背景,自来到龙台到如今,多受白衣大哥照顾,今日白衣大哥又为了我不辞辛苦,冒雪进山......白衣大哥,苏凌在龙台,没有真正的朋友,惟白衣大哥一人而已,在苏凌的心中,早把白衣大哥当做良师益友......」
「呵——」苏凌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所以,白衣大哥......只要你给苏凌一个理由,一个什么样的理由都可以......苏凌无论如何,都会无条件地相信!......」
「苏凌......你......」
郭白衣仰头,半晌无语,终是缓缓的说道:「苏凌啊......有些事情......并不一定,非要什么理由......你只需记得一件事......生而为人,有太多的无奈,那些无奈无法让自己选择他想做的事情,说他想说的话,正因为此,他所说所做,甚至可能与他真正想说想做的事情,万完全是背道而驰的......虽然到最后,并不是出自于自己的本心,但是......那也是无奈之中,最佳的选择......」
说着,郭白衣深深地看了苏凌一眼道:「苏凌啊......诚如你所言,你与我心中相通,你知我,而我亦知你......我痴长你一些,所以,你唤我一声白衣大哥......所以,就是这一声白衣大哥,我郭白衣就算拼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绝对不允许你有事吗,更不允许你被利用,被算计!......阴阳教的所有事情,我的确知情,可是说到底,这也是你主动提出来的潜入阴阳教的计划啊......我知道的时候,心中虽然极力反对,可是,当时已经木已成舟,无可挽回了......更何况,你的选择,亦是主公愿意看到的......再怎样,他也是你我的主公啊......所以,苏凌啊,关于阴阳教的事情,我不想解释.....也不想多说
,郭白衣希望此事,你看到的,听到的,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忘得一干二净......可以么?」
「白衣大哥......」苏凌低低地唤了一声,「关于此事,你我之间,我完全相信你.....也不会因此对你生出任何的生分和怨恨......可是,你方才有一句话,我觉得你说的不对......萧元彻是你的主公......不是我苏凌的!在我的眼中,无论有没有发生过阴阳教这一切事情,他萧元彻只是苏凌嘴里的丞相......仅此而已!」
「所以,白衣大哥,我能信你,无条件的信你......但是他,萧元彻,萧丞相......我苏凌做不到!......」
苏凌说到最后,声音愈发的低沉和冷漠。
「你!......苏凌啊,你不能这样想主公,主公不是旁人,他是你的......」
刚说到这里,郭白衣只觉得气血翻涌,再也说不出话来,又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肩膀抖动,嗓子发腥。
郭白衣赶紧从袖中掏出了一只手帕,刚放到嘴边,一口血已然从他嘴里咳了出来。
苏凌大惊,赶紧走了过去,失声道:「白衣大哥......白衣大哥......你如何了.....」
郭白衣一边呕血,一边咳嗽喘息。
「这.....这......」苏凌顿时六神无主,也许是病急乱投医,忽地一转身,想要朝门口而去。
便在这时,郭白衣颤抖的手,死死地将他拽住,苏凌就是一愣。
「莫要声张......莫要声张!」
郭白喘息着,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一句话。
「白衣大哥......」苏凌轻轻地唤了他一声,满眼心疼。
半晌,郭白衣终于恢复了一些,虽然还喘息不定,但已然不咳了,也不再呕血,他这才将早已染上了斑斑血迹的手帕叠了叠,揣在了袖中。
他看了一眼苏凌,见苏凌一脸的担心,这才声音虚弱,惨然一笑道:「放心吧.....苏凌,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苏凌如何能放心,凄声道:「白衣大哥.....怎么就病到了这个地步了呢?不行,你不能在这里了,我现在就去求丞相,让他即刻派人护送你返回京都......」
苏凌一顿,又急道:「不不......苏凌亲自护送白衣大哥回去!」
说着,苏凌又要往外走。
郭白衣一脸着急,强打精神,声音高了许多道:「苏凌......你站住,回来......不要去告诉主公......我郭白衣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前线,回龙台的!」
苏凌闻言,肝胆俱碎,转头扑在郭白衣身前,凄然道:「白衣大哥.....为什么?你不要命了么?现在回去,兴许你还......」
郭白衣叹息一声,忽地伸手抚摸着苏凌的头,眼中满是慈爱和欣赏的神色,这个时候,他的眼中,这苏凌,真的就是他感情最深的小兄弟。
「苏凌啊......我的病我明白,我阳寿还剩几何,我亦明白......就算我回到龙台,就能好了么?......救不了了......救不了的......该死,还是要死的......在这里,与在龙台......不过是早死几日和晚死几日的区别罢了......」
「白衣大哥.....不要说这些丧气话,苏凌就是郎中,对对......有我在,我定然不会让白衣大哥有事的,我不行......还有我阿爷,我阿爷张神农可是......」
不等苏凌说完,郭白衣缓缓的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虚弱道:「苏
凌......谢谢你了......若是药石有用,我何至于此呢......」
「所以,苏凌啊,人总是要死的......白衣也一样......因此,我更不能回龙台......只要让我亲眼看到主公彻底的击败沈济舟,大晋北疆尽归一统......郭白衣......虽死,亦无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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