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周昶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苏凌。
苏凌冷笑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道:“怎么?......周将军这是怕了?......方才苏某可还记得周将军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样子啊......怎么真的让你去死,就望而却步了呢?”
周昶缓缓摇头道:“周某非是怕了......只是不解,苏凌,你不是奉了萧元彻之命,前来劝降于我的么,为何现在却说让我去死呢?”
苏凌淡淡一笑道:“周昶啊,那咱们就不打哑谜了......你看看我再次返回,有没有什么变化?”
“变化?......”周昶眉头微蹙,将苏凌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还是疑惑不解。
忽地,他似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许宥之?许宥之没有同你一同返回......!”
苏凌淡笑点头道:“周昶啊,你还算聪明......不错,那许宥之的确不曾跟我一同返回......现在这大帐之中,只有你和我......”
周昶的申请变得古怪起来,盯着苏凌,思忖了片刻,终于重重点头道:“我明白了......苏凌,方才你一直都不怎么参与我跟许宥之之间的谈话......其实你是刻意为之,目的就是想让我将他气走......这一切都是你事先设计好的......”
苏凌淡笑,也不否认道:“不错,跟聪明人讲话,的确省力气......”
“可是我不明白,那许宥之不是你举荐给萧元彻的么,此次也是你力主让他与你一起来招降我周某人的么?为何到最后你又将他给支走了呢?”周昶一脸的不解。
他眼神不错的盯着苏凌,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有些高深莫测。
苏凌淡淡笑道:“这个不奇怪......一个人来,没有见证,我如何行事,到底是劝你活还是劝你死呢,总归无人说得清楚......萧丞相又是个多疑之人,所以,苏某一人来见你,万一等苏某走了,你却死了,萧丞相岂能不疑我?......”
“因此为了避嫌,我只能找个人跟我一起来,一者做个见证,两个人同来,这就是公事了;二者,这样我也好跟萧丞相有个交代......你到时是生是死,自然与苏凌无关了......”
周昶闻言,瞠目结舌。
苏凌一笑,又道:“罢了,周将军可能还不太了解苏某,那苏某就再自我介绍一下吧,周将军只知道苏某乃是萧丞相的将兵长史,却不知道苏某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啊......”
“另外一个身份?......”周昶疑惑道。
“不错,重新介绍一下,大晋丞相府暗影司总司副督领苏凌,见过周将军了......”
说罢,苏凌淡淡地朝着周昶拱了拱手。
“呵呵......苏凌啊,我竟然未看出来,你还是大晋臭名昭著,丧尽天良,暗杀无数人的暗影司的副督领......早知如此,周某根本不会跟你这种人多说一句话......”周昶一脸鄙夷道。
“行了......不要如此正义凛然了,这样的杀手情报组织,天下到处都是,荆南、扬州皆有,就是你那个一心效忠的渤海沈济舟,以前不也有什么魍魉司嘛,我们暗影司比起魍魉司,那可是差远了......他们都顶风臭着八百里呢......”苏凌嘁了一声,反唇相讥道。
“再说了,你们家沈济舟,沈大将军可以有这样的组织存在,萧丞相有这样的组织存在,你就觉得这是大逆不道,龌龊污秽?周昶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特么的双标了吧......”
苏凌一阵抢白,说得周昶哑口无言。
半晌,周昶方道:“那是不是,你此行表面之上是为了劝降周某,实则,你还有暗中的任务,便是暗影司的暗杀任务,你要来暗杀了我周昶啊?”
苏凌闻言,想听了笑话似得,大笑起来道:“周昶,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不过是天门关区区一副将......还是之前的,现在天门关已经是萧丞相的了,你不过是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杀的囚犯,你说说,我苏凌,还有暗影司有必要费这么大劲,暗杀一个死囚犯么?”
“这......”周昶无语,盯着苏凌看了半晌,猜不透苏凌到底为什么要劝自己死,只得沉声道:“苏凌,周昶跟你无冤无仇,你还奉了萧元彻的命令劝降我,而你却费尽心机,甚至支走了许宥之,就为了杀我......苏凌,我与你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自然没有......“苏凌摆了摆手,“如你所言,你我带上之前那次,这是第二次相见......”
“那你为何......”周昶更想不明白,疑惑道。
“为什么?.....周昶啊,你不应该活着......或者说,你成为俘虏之时,就应该自戕,而不是被抓住之后,再做什么宁死不屈,大义凛然的所谓英雄啊......”苏凌淡淡的说道。
“呵呵......苏凌,周某人做什么,怎么选择,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的吧!”周昶冷笑道。
“得了,得了......周昶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你想以你所谓的坚持不屈,英勇赴死,唤起整个渤海的斗志,唤起他们早就被萧元彻打怕了的血性对不对啊......”苏凌淡淡道。
周昶一低头,默然不语。
“被我猜对了吧......不过可叹啊......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周昶,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自己了,你死了,最多是唤起手无寸铁的天门关的百姓的血性,让一部分想要为你报仇的天门关的百姓,更加的恨萧丞相,甚至拿起兵器为了给你报仇,不惜以卵击石......除了有点这个作用,其他的,什么卵用都没有......”苏凌一语道破道。
“天门关百姓,世受大将军恩惠,这天门关本就是大将军的地盘,这里的百姓就是大将军的百姓......如今,被萧贼所占据,这里的百姓就该抵抗到底!......”周昶沉声道。
“收起你的歪理吧!周昶,我原以为你是个豪气洒脱的武将,没成想,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竟跟那些腐儒一般,荒唐而又可笑!真是让苏某可发一笑啊!”
说着,苏凌真就仰面大笑起来。
“你!......”周昶双眼一瞪,怒不可遏。
“怎么?看样子不服是吧......”苏凌瞥了周昶一眼,“我苏凌说的不对么?少特么扯什么天门关和渤海是沈济舟的,天门关百姓都是沈济舟的......天门关和渤海难道不是大晋国土之地么?既是大晋土地,这里的百姓也是大晋子民......什么时候成了他沈济舟一人的了?......”
苏凌顿了顿,又讥讽道:“罢了,不说这些高调空谈的,我且问你,什么叫渤海和天门关的百姓世受沈济舟的恩惠,沈济舟占据渤海才多久......?归根结底,这渤海正牌的州牧是韩甫,他沈济舟算哪根葱?不过是鸠占鹊巢,朝廷不能制,这才将错就错了而已......再者说,从沈济舟落魄来到渤海算起,沈济舟在渤海满打满算有多少年啊?你所谓的世受恩惠,从何论起呢?周将军......你不妨跟苏某掰扯清楚啊......”
“我......苏凌,好一个伶牙俐齿,周某人说不过你......不与你逞口舌之利!”周昶无话可说,只得低头缓缓道。
“没词了?你没词,苏某可是有词啊......周昶啊,你以为你活一时,就有一定的影响,岂不知,出了这天门关,偌大的渤海,有几个人看得起你周昶的?你以为你的所谓影响力,能覆盖整个渤海么?痴人说梦!”苏凌不留情面,狠狠地在周昶的痛处撒了一把盐。
“你......你说得不错......周昶只是一个......”
周昶终于认清了现实,缓缓地低头,面如死灰。
“唉......你其情倒也可悯啊,所以苏某才有心帮帮你,点醒你罢了......周昶啊,你真的不该活着啊,你活着......犯了三个弥天大错啊!”苏凌叹息摇头道。
周昶愕然,抬头看着苏凌,一字一顿道:“苏凌......何出此言,还请不吝赐教!”
说着,这周昶倒也干脆,朝着苏凌缓缓一拱手。
苏凌点了点头道:“罢了,我支走许宥之的目的,就是要告诉你,你到底错在何处......唉!其一,周昶啊,天门关已然陷落,沈济舟都救不了,你一个被抓的敌将,早就不应该有什么幻想了,就应该在关城陷落之时,以死殉关,这才是男儿大丈夫所为,可你却心存幻想,想着万一沈济舟来救,或者关内百姓同仇敌忾,复夺天门关......且不说你的想法多么可笑了,那百姓们,不过是手无寸铁之人,你们正规的军队都不行,如何能打算靠着这些普普通通,根本不知道战场为何物的百姓么呢?还有,那沈济舟早就回到了渤海,他不可能不知道天门关危在旦夕,却还是坐视不管,为什么?因为他已经放弃了天门关,甚至沿途所有的关卡,只为了将所有的兵力调回渤海城据守,好与萧丞相决一死战,否则,他也不会到了你的天水关,临走时还带走本就捉襟见肘的天门关的部分精锐人马......”
苏凌顿了顿,叹息道:“其实,不仅是你,不仅是天门关的士卒和百姓,整个渤海五州,除了在渤海城周遭和城内的士卒,都是沈济舟苟延残喘的炮灰......他为了能够多活一阵子,晚一点败亡,早就抛弃了你们了!周昶,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苏凌也不管周昶懂不懂什么叫做炮灰,只管说道。
“这.....”周昶头一低,眼中满是挣扎的神色。
“其二,周昶啊,你不该心甘就缚,什么都不做的等着最后的命运啊......”苏凌叹道。
“你什么意思?我已然被俘,根本杀不出去,我不如此,还能如何?......”周昶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