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里,一人一狗翻山越岭,爬到了一座山头上。
“看,那边有个村庄。”
细狗突然叫了声。
只见山脚下有袅袅炊烟,树林环绕之间,显露出十几座不起眼的茅草屋。
方知行应道:“今晚就在这个村子里投宿吧。”
庆丰县饱经战乱之苦,县城和周边大的镇子,几乎全部遭到好几轮战火洗礼,满目疮痍,破败不堪,十室九空。
方知行和细狗已经奔行了一天,但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有人烟的村子。
他俩走下山。
细狗停在了树林里,方知行自顾自走进了村子。
放眼看去,村子里只有几个老妇人和妇女,一个个饿得骨瘦如柴。
没有一个男丁。
她们正在生火做饭,吃的也不是五谷粮食,只有山上挖来的野菜。
方知行站在树后观察了一会,这才走了出来。
村子的女人一见到男人,无不面露惊恐。
年轻的女孩和妇女迅速躲藏起来。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迎了出来,表情充满警惕,开口问道:“你是谁,来这里要做什么?”
方知行立刻露出和善的笑容,回道:“老人家,我是过路的,没有恶意,只想要找个地方过夜。”
老奶奶仔细打量方知行,考虑了片刻,转身指着坡下一间茅草屋道:“那间屋子没人住,你可以将就一晚上。”
“多谢。”
方知行没有多问什么,转身而去,很快进入了那个篱笆院。
屋里遍布灰尘,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不久,老奶奶抱来了一张发黄的被子,有点脏。
她一阵唉声叹气,唏嘘道:“前年爆发战乱,我们村子遭了劫,男人全死光了,就剩下我们这些妇人了。”
方知行了然,立刻掏出了一些大钱塞到了老奶奶手里,笑道:“用这点钱,买些粮食吃吧。”
老奶奶却摇头,推辞道:“有钱也没用,哪里还有粮食卖给我们?”
方知行不禁默然。
他在郡城生活了半年,混迹在奢靡度日的贵族圈子里,早已忘了外面是兵荒马乱的世界。
底层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苦了。
在上层权贵眼中,老百姓仿佛不存在一样。
话虽如此,方知行也就是一阵感慨而已,眼神很快变得冷漠如常。
自始至终,他没有任何要帮助老奶奶她们的意思。
天黑之后,细狗悄咪咪的钻进了屋子,狗嘴里衔来一只肥美的野兔子。
方知行微微一笑,振奋道:“很久没有吃烧烤了,今个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细狗乖巧的趴在了地上,一声不吭。
很快,火焰炙烤兔肉的香味弥漫开来。
村子里的女人闻到了,一个个探出头来,不停地吞咽口水。
片刻后,兔肉烤好了。
方知行和细狗分而食之,大快朵颐。
第二天清晨。
天刚蒙蒙亮,一人一狗起了个大早,悄无声息离开。
他俩不停地赶路,跋山涉水。
虽然前路漫漫,非常陌生,但方知行手握地图,掌握大概方向,一路走来,倒是没有迷路。
这天下午,他俩穿过一片树林,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路旁有一个茶摊,三五个行人正在喝茶。
细狗见此,识趣的躲了起来。
方知行自顾自走了过去,点了一壶茶,喝了几口解解渴。
然后他拿出地图,询问摊主:“老板,这儿是什么地方?”
摊主应道:“客官,这里是‘一马岔口’,再往前走几里路,便是‘一马桥’了。”
方知行眼底一亮,欣喜道:“过了‘一马桥’,再往前就是‘一马平原’了,对吧?”
摊主连道:“对对,怎么,客官伱要离开庆丰县,去往下河郡吗?”
庆丰县和下河郡之间,只隔着一座平原,正是一马平原,有一马平川的意思。
方知行应道:“对,我想去下河郡做点小生意。”
摊主连道:“那我可劝您千万别去,眼下下河郡正在打仗,兵灾严重。”
方知行眉头一皱,问道:“反贼?”
“嗯嗯。”
摊主压低声音,提醒道:“大逆贪狼从庆丰县败走之后,撤退到了下河郡,蛰伏半年之后突然发难,短短数日间攻克下河郡九个县中的七个,声势浩大之极!”
方知行心头呵呵,连道:“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