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不够明确。”
欧阳寻:“要怎么说才算是明确。”
星流云一时语噎,支吾半晌才回答道:
“我相信今后你我都会成为比我们的父辈更加强大的人,可他们心里装的不仅仅是家人和朋友,难道说,他们是错的吗?如果抱着这样的信念一直活下去,我们又是什么!”
欧阳寻无奈笑着,慢慢放下手来,又轻挠了挠额头,稍加斟酌,道:
“星流云,我承认你是一个打心眼里的品德高尚的人,你的格局一向很大,眼光也足够长远,但是你忽略了一点,思维的深度也是一个人顺利成长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三样加起来,才是你的世界。”
顿了顿,接着道:
“可能我说的你不太明白,这么跟你说吧,饭一口口吃,路一步步走,你可曾想过,你现在的格局其实根本就是与你其他方面所不匹配的东西,说难听点,这就叫做杞人忧天,拥有崇高的美德,敢于献身的精神,这并不是一件错事,可更重要的,是要掂量得清自己几斤几两,君子之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也是这么一步步来的,你连你身边最为珍重的人保护不了,谈什么解救黎民苍生,往更深处点说,一步步往前走的过程,一定是一个伴随着改变的过程,你现在之所以为心怀天下而感到迷惘,说明你并不是真的心怀天下,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真实的意义,你所做的,不过是对先贤的效仿罢了,不过我承认,这方面咱们这里面肯定没一个能比得上你,话说回来,等你在这个过程中明白了心怀天下的真意,你也就不再感到迷惘了,所以现在呢,就是一个求索的过程,不要总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想得太多反而是一种赘余,生活总会给你启发和感悟,而你要做的,就是认真学习就是了。”
“最后再说一句,星流云,你要知道,这世界上不只有你心怀良知,所以不要总是把那些本不该由你承担的事情硬往自己身上扛,你要知道,你既然是保护别人的角色,同时也是被别人珍重和保护的角色,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
萧聪听完,看着欧阳寻端起身前的大碗,仰头饮尽其中的茶水,然后骂骂咧咧一句“他娘的,说了这么一大通竟然觉得有点渴了!”心里边突然油然生出几分对欧阳寻的敬意,甚至忍不住想要对后者竖起自己的大拇哥,到终究还是没有竖起来,因为他不忍心怀了这难得的气氛。
他心里想着,
“是啊,欧阳寻说的对,生活总会教会我们一些书籍上学不到的东西,那些感悟,那些启发,虽然是成长带来的烦恼,但同时也是青春的馈赠,或许我们每个人都是迷茫的,但只要我们怀着谦虚的态度一直这样去体会去感受去突破,这一切终将都会拨开云雾见月明,这就是了,人也好,仙也罢,面对未知的以后,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欧阳寻放下大碗,一本正经道:
“现在言归正传啊,我觉着吧,现在我们确实有必要来筹划筹划,以后回到外界后该践行个政策了。”
星流云剑眉一挑,蛮横无力道:
“政策?啥政策!谁要是找事儿干他不就得了。”
欧阳寻高深莫测地摇摇头,
“你这政策不对,稍有不慎,就要把我们推向万丈深渊。”
萧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忧虑道:
“事情就算办得顺利,等我们出去,差不多也得是三年五载之后了,大劫当前,各势力互相吞并联合,到那时候估计也已经定型,这样的局势,说实话,对我们并没有多少好处。”
星流云眼神慢慢锐利起来,
“势力分布一旦明确,就不容易浑水摸鱼了。”
欧阳寻附和道:
“而且想要成就大事,在夹缝中生存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鸿翔咬唇思考片刻,开口道:
“既然在这种形势下,我们这些人既不能完全独立,又不愿意屈服于别的势力,那就只能寻求联合了,这玄真界,就真的没有不在乎哥哥萧家人身份的势力吗?那这整个玄真界未免也太肤浅了吧。”
“有,但以目前的形势看,也就只有玄真皇家而已。”
星流云没有说话,只是不知何意地看了鸿翔一眼。
“那跟玄真皇家联合有什么不好吗?”鸿翔问完,将目光转向萧聪。
这个问题萧聪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经历了这么些事情之后,他就没想过要联合什么势力,在他看来,打铁还需自身硬,本事够了,没必要搞联合那一套。
星流云搪塞道:
“玄真皇家这棵树太大了,比较容易招风,与我们的处境不符。”
鸿翔又想了想,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百花谷肯定不会介于哥哥的身份对我们妄行不轨,我们去投靠百花谷怎么样,正好有冷姐姐搭线,这件事儿想来因该不难吧。”
星流云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想来应该不难?分明是异想天开好不好!”
皱眉思索了有些时间的欧阳寻终于又开口了,
“假如我们有足够信任的人去各个势力中作暗装,随时监视他们的动向,就能做到独善其身了,你们觉得呢?”
星流云右手磨砂着下巴,计上心来,
“想法虽然不错,但实行起来,就是有点太难了,我做情报侦察做了那么多年,深知情报传送的艰难,恐怕暗桩就算能够打探到消息,也不能及时送到我们手里来,再说了,上哪去找这些足够信任的人啊。”
众人陷入沉思,由此可见,星流云说的颇有道理。
萧聪想了一会儿,对于星流云提出来的问题,心里边有了大致的解决方法,不过之中牵涉太多,现在不方便透漏,但以他看来,却是可行的,于是翻过这一篇儿,重开另一个话题道:
“难得这样深入地交谈一次,既然这个问题暂时难以解决,那便先撇开他,咱们来聊聊以后各大势力的走向怎么样?”
星流云有意无意地看了萧聪一眼,稍稍沉了片刻,眉开眼笑,
“那你给起个头吧。”
萧聪扁扁嘴,
“我看这个问题还是由阿寻作先导比较合适,毕竟这方面他知道的比我们都清楚。”
欧阳寻咧嘴苦笑,
“嗨,我说小聪,你可别寒碜我了,跟你走着一趟,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将白莲寨、赢族等这些域外势力加上,我所知道的才哪儿到哪儿啊。”
萧聪笑着摇摇头,
“他们这些域外势力一向不问世事,估计想让他们站队也有点不太实际,所以暂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你就捡你知道的,三大阁以下的势力说就行。”
欧阳寻见推辞不过,用了半盏茶的时间组织语言,然后才启齿道:
“如果把这件事情以圣山崩裂为开始的话,五年以来,荒古十家已经被覆灭了五家,加上之前的南宫家的话,算是六家,单单是一场圣山决战,九府中就一下子少了四家,屠灵府、玉蛇府、祀府、夜府,前不久还灭了落仙府,剩下的有雨宇府、千寻府、傲天府还有龟府,四宫五塔七教八院至今还没什么动静,而除了萧家之外,湮灭在这段时空里的有都是一些不足挂齿的势力,所以从这一点上看,这场大劫还没发展到一定规模,就算表面上有孤独家和皇甫家相争不下,但归根究底,那是宿怨,独孤家浑水摸鱼,想在大劫来临之前占得先机,算不得这件事情的一部分。
而对于剩下的势力,四宫中的逍遥宫和缥缈宫,七教中的西木教都属于超级势力,凭着那股子傲气,不到万不得已恐怕不会站队联合,但是吧,这里面不排除有些我们看不见的猫腻,或许他们暗地里已经达成某种契约了。
既然消息不够,那便先撇开他们不讲,剩下的一流势力,像五塔、龟府、极乐宫、乾元宫、三尊教、古元教,保存的比较完整,先从我最有把握的讲,龟府肯定是要明哲保身哪边都不站的,别问为什么,听我的绝对没错,之前火圣塔的赵三平说愿意替小聪说服其他四名塔主归顺,我觉得这件事八成有戏,因为想要破开他们用以结合的灵物的封印,必须得有神兵利器不可,还不是一般的神兵利器,这一点,从火圣塔用两名摘星境牛鼻子老道的代价来套路独孤家上就能看出,而现在……”
欧阳寻自知差点语失,赶紧清了清嗓子,掩饰过去,接着道:
“而小聪手上的诛仙剑绝对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况且,小聪是驭阵师,可以为他们意想不到的帮助,所以他们没理由不做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是这件事暂时不用抱什么希望。”
幽女听得出神,此时听见欧阳寻说这样令人振奋的一件事暂时没有指望,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
欧阳寻来不及拾碗喝水,忙不迭咧嘴笑着回答道:
“这就叫君子无罪怀壁其罪嘛,你想啊,若是五塔真的堂而皇之地归顺到小聪麾下,由小聪帮助诞生出五名半仙儿级的大能,那我们一定会成为玄真各势力的众矢之的,被射成筛子都是好的,所以,五塔只能算是一道隐牌,等我们势力足够强大,能够拿稳了金刚钻,接的了瓷器活,才能把它亮出来。”
幽女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
欧阳寻傻呵呵地喝了一碗茶水,继续刚才的分析,
“剩下的极乐宫、乾元宫、三尊教、古元教,都是一只脚踏进超级势力的庞然大物,他们的走向,实在是不好判断,但结合以往发生的事情来看,极乐宫和古元教很有可能隐世不出坐享其成,接下来是二流势力中的八院、灭天教、通幽教、白马教和东日教,这几个势力恐怕已经有了明确的站位,八院自不用说,已经归到了玄真皇家麾下,有消息说白马教也已经投靠玄真皇家,可消息不是很可靠,灭天教和已经被我们毁灭的落仙府是独孤家明面上的爪牙,但我隐隐觉得,通幽教可能也是跟在独孤家屁股后边的,至于东日教……这个不好揣测,保不齐会跟西木教扯到一起。
最后是九府中剩下的雨宇府、千寻府和傲天府,虽然说雨宇府已经宣称归顺玄真皇家,但我估计吧,这纯属迫于无奈,他们自己心里很清楚,玄真皇家招安他们不过是为了充门面,心里并不是太在乎他们,而傲天府和千寻府还没有明确的表示,不过有落仙府的前车之鉴,他们绝对不会再投靠到孤独家麾下,所以,这三股势力,我们倒是可以争取争取。”
星流云笑了,玩味儿道:
“呵,挖玄真皇家的墙角,欧阳寻,你咋想的!”
欧阳寻泠泠道:
“我有说过要挖玄真皇家的墙角吗?我说的是争取!争取,你懂不懂!只要咱们把千寻府和傲天府拿下,一视同仁多给点好处,那雨宇府看着眼红自然就投靠过来了,碍于萧家的关系,玄真皇家肯定也说不着什么。”
星流云竖起大拇哥,敬佩道:
“好,欧阳寻,你够阴,不过,我喜欢,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