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傲笑道:
“各位将摘星翼收起来吧,我们到地方了。”
一双双肉眼可见的羽翼于眨眼间消失无形,南宫傲率先往前走出一步,将手贴在石壁上,乐声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响起,比方才两次还要悦耳动听,可惜仅有一小段,而后门就慢慢开了,从门缝里透进来璀璨的光,想来门后应是一片敞亮胜景。
石门大开,可以看见对面一角,样子貌似是一片长长地台阶,间或有浮雕作饰,蔚为壮观。
南宫傲做出一请的姿势,萧聪点点头,带着众人大大方方地往前走,随着离石门越来越近,眼中的画面越来越大,可看到的还是台阶,直到一步迈出,眼前豁然开朗,方见那建筑之全貌,众人不禁为之一惊。
同样是在山腹中开出空间,与龟府不同的是,南宫家的手笔更为宏大也更为精致,堪称奇观,环视四周,在这一片方圆足有近千丈的空间里,清池林苑,亭台轩榭无一不全,且错落有致,最中间是一座宫殿,修在高高的石阶之上,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如巨兽蛰伏,大气磅礴,而在那高高的穹顶之上,光源耀眼,将眼前这一切照得恍如白昼,这分明就是一方小世界啊。
见众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南宫傲很是自豪道:
“此处之建造足足花费了我南宫家几代人的生命精力,当年先祖决定将这里布置得这般美好,估计是奔着落地生根去的吧。”
萧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问道:
“如此浩大的工事,单凭南宫家人的力量,恐怕不能完成吧,我很好奇,是谁帮你们把这些石头雕刻的如此精致,那座宫殿,难道是独孤家的作品?”
南宫傲笑起来,语气轻松,
“萧四少爷莫要误会,南宫家跟孤独家只有那一次合作,大难之后早就已经断了关系,不过当年跟独孤家讨要了几件不世玄器倒是真的,要没这几件不世玄器,南宫家要想完成这样一座工事,恐怕还要花费好几倍的时间,另外,南宫家人的天赋在于音律,某些逆天神通可以短暂控制生灵使其任由摆布,当年南宫家的先人们就用这般方法控制了几头实力非凡的古兽,让他们帮着开辟出这样一处空间来,甚至这些建筑的修建,也有他们的功劳。”
“那几头古兽现在怎么样了?”鸿翔面色好奇地问道。
南宫傲伸手往宫殿处指了指,
“都在里面呢,一会儿你们就见到了。”
一行人跟着南宫家的四位老祖,穿过清池林苑后拾阶而上直奔中央宫殿,萧聪这才发现,这中央宫殿下的台座竟然是一体的,所有的台阶都是在原来的大石墩上雕刻而出。
走进宫殿,见其内布置并不是想象中的金碧辉煌,殿内不设尊位,最里面的高台上供奉着一把琴,想来应该就是融合南宫钦生命精气的那件至宝,古琴下往外约莫一丈之距放着几张造型别致的禅椅,再往外放着一片整整齐齐的蒲团,禅椅和蒲团加起来数量不过千百几,但南宫家目前的族人绝对不止这个数,看来在族中若是没有一定地位,还进不到这里来。
殿内四角各有一兽,皆身覆青鳞寒甲,头生独角,口有巨齿,四爪锋利冷光熠熠,实力相差无几,都在离阳境中期上下,看样子隶属同一种族。
四面近墙处,摆放着形形色色的乐器,琴瑟笙箫自不必多说,丝竹管弦等也不必再提,之中就数那架散发着沧桑古意的编钟最是惹眼,除了融合了南宫钦生命精元的那张古琴外,估计就数它最为珍贵了。
南宫家诸位冲四头古兽分别躬身作揖,态度甚是恭谨,客随主变,萧聪以礼相待,便带头跟着冲那四头古兽各自作了一揖。
四头古兽目露惊诧,几乎同时匍匐在地,东北角那头古兽口吐人言道:
“拜见尊上,我等修为不足以以人形为尊上叩首,还望尊上恕罪。”
萧聪愣了愣,猛然间想起自己伏魔者的身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觉得没必要再跟他们进行一番谦逊推就,于是颇不自然道:
“都起来吧。”
“谢尊上。”
四头古兽站起身来,身姿挺直,不见半分怠色。
“萧四少爷,请上坐。”
南宫傲贤礼备至,萧聪微微一笑,
“这就不必了,区区小辈儿,怎敢坐得如此尊位,还烦请前辈将那古琴和宝图交与喻兄,我等好赶紧上路。”
南宫傲笑得慈善,
“不急不急,南宫家有一礼物想献于诸位,还望能稍等片刻。”
萧聪直眉轻挑,
“哦,是何礼物?”
南宫傲笑意又深了几分,
“容老朽先买个关子,等会儿萧四少爷就知道了。”
耳畔隐隐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渐渐清晰,听着应不下千人众,往外看,却迟迟不见人影,萧聪知道南宫傲肯定会找族人来拜见他,毕竟萧家先祖是南宫家人的救命恩人,他身为萧家后人,来此佳处,若南宫家一点表示都没有,那就显得南宫家的老祖们太不懂事了,所以萧聪知道,这一茬他肯定躲不过,但他想着为了节约时间仅是走个过场意思意思就行,所以才有刚才那一言,不过看这样子,南宫傲给他准备了礼物,他们一时半会儿可能走不了了。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后,门口才有人头升起,越来越多,只是排列不是很整齐。
为首的是一老者,虽然也是发须皆白,但卖相看上去要比南宫傲他们四个好一点,地位和辈分,应该比南宫赫南宫济高一些,这些人带着敬畏的目光,纷纷踏入殿中,从前往后,越来越年轻,可跟南宫柒一般年纪的却一个都没有,最后面的几名年轻人,看上去年纪都跟南宫喻差不多。
因为萧聪站得位置太靠外,而前来拜谒的南宫家人又太多,所以队伍一直延伸到了门外的空地和台阶上。
众人站定后稍迟片刻,进而整齐划一地作跪叩之礼,
“拜见尊上。”
萧聪心里面哀叹一声,转头无奈地看着南宫傲,南宫傲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却不说话,萧聪微微摇头,说了句,
“都起来吧。”
“谢尊上。”
南宫家人纷纷起身,而后一动不动,南宫傲再次恭敬作邀,
“萧四少爷,请上坐。”
萧聪看看南宫傲,又看看这济济一堂的南宫家人,扭头冲南宫傲作揖回了一礼,而后坐到古琴至宝下的那一张禅椅上,没办法,南宫家人把事儿都已经做到这份儿上,他要是再端着装他那谦恭有礼的小青年,那就真有点不识抬举了。
萧聪做到禅椅上之后,剩下的星流云人显得有点无所适从,以他们的身份,绝没资格像萧聪那样坐上去,而呆在原地也不是个事儿,可这偌大的殿堂到底哪里才是他们的位置呢?他们感觉脑子有点乱。
南宫傲对星流云等人道:
“请诸位站到萧四少爷身边去吧。”
众人点点头,也不做它想,走到萧聪身边,跟列阵似地站在那儿。
殿堂里空出一片地方,南宫家人继续往前走,并分成两拨分别前往放置在两侧的乐器架子,南宫傲走到了编钟旁,南宫弼等三位老祖也分别拿到一件乐器。
架子上的乐器并没有多少,也就不够所有的南宫家人人手一件,拿到乐器的南宫家人按次序排列好,没有拿到乐器的南宫家人便悄无声息地退出殿去,打眼一看就能发现殿堂里的人少了很多。
短暂的沉寂过后,南宫傲首先敲了一下编钟,力度很巧,声音迷幻而虚渺。
紧接着,不知是谁的指尖拨动了古琴的弦,稍迟片刻,一件件乐器接连响起,乐声越来越厚,却不觉得杂乱,当殿堂中的乐器全部奏响之后,耳畔又传来门外人的低声哼唱,这所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美妙动听,所谓天籁,大抵如此。
萧聪等人沉醉其中,不知不觉地阂上了眼睛,乐声飘进耳朵,似乎又以另一种方式流进身体各处角落,使闻者无不感到一种极致的放松,识海中浮现的,尽是那些美好的画面,而那些令人悲伤和困扰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沉浸在另一个近乎梦幻的世界里,本就不存在烦恼。
这般极致的享受肯定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幸领教到的,某一刻萧聪甚至认为,即使只为这件特别的礼物,也算是不虚此行,这想法虽然有些夸张和随便,但音乐的魅力正在于此,它能人暂时忘却痛苦,得到暂时的宁静和安慰,虽然都知道是假的,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力量呢?
都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或许这就是音乐存在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