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是产生了非常卑劣的危险想法。”仓桥信彦垂着头,不敢看一脸坐在他对面的昔日同僚的神色,十指使劲抠在扶手上,“我真是像着了魔一样……”
“详细说说看你的目的和计划。”风见裕也提起笔写下一行记录,神情不为所动。
他如此行事已经不是第一天,目前已确定的受害者多达十数人之众,而他的忏悔甚至不是发自内心,极有可能来自于外力。
上一秒还在负隅顽抗的家伙,下一秒突然目露震惊之色,颓然落泪,不住忏悔……
调查了心之怪盗团几个月的他,已经见识过太多的相似案例,上一秒还在和情人浓情蜜意,下一秒突然发作,跪地痛哭的也大有人在,与他们相比,仓桥信彦算症状轻微的。
“真的很对不起。”仓桥信彦一脸苍白地垂着头,看着自己被固定在椅子上的双手,“虽然我可以狡辩说,我还没有做出有实质性伤害的事情,虽然我到目前为止,没有犯下太大过错……但我不能否认,我的出发点是非常恶劣的。”
降谷零抱着胳膊站在单面玻璃后,听着审讯室里的状况,侧头问道:“作为受害者的你,有什么看法吗?”
“有一点。”唐泽指了指树在前方的麦克风,“按这个开关就可以和风见先生对话了是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降谷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唐泽:“请便,风见会代为询问的。我想现在的他,不会抗拒说出真实的情况。”
他今天大张旗鼓地押解唐泽去体检,其中大部分当然是出于对他的关心,但他也不能否认,自己绝对小部分地存在折腾一下这个熊孩子,当做“报复”的想法。
内心深处,他也有一点轻微的顾虑,他要考虑自己下属们的想法。
带着他们玩闹一般整一整这个不省心的目标,可以有效避免细小的怨气可能引发的嫌隙。
他想,唐泽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虽然嘴上一直在嚷嚷,事实上没有认真地抗拒。
一开始被他们袭击的时候,唐泽也就哇哇大叫了两声,但脚下连步子都没挪动一下,站在原位就被防暴叉戳在桌上了。
换句说,唐泽认为零组与他是互帮互助的同伴关系,没对他们有所戒备,也认为这是一场夸张的玩闹。
所以,他会突然如此防备仓桥信彦,一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降谷零也很好奇。
他和风见裕也坐在监视器后,旁观了整场心理咨询,对这位共事了多年的同事没有丝毫起疑。唐泽到底发现了什么呢?
“风见先生,是我。”按亮了麦克风,唐泽简洁明了地说,“问一问他,是否认识我的父亲唐泽一川,对我父亲的研究有什么看法,他是不是接触了什么人,以至于产生了利用职业挑唆和控制他人的想法?”
“你觉得他认识你父亲?”降谷零有些吃惊,“从哪里看出来的?”
“在他说,我是‘孤独症康复患者’的时候。”松开了通话键,唐泽继续注视着审讯室内的情况,一点点分析道,“你们都调查过我的背景,也应该都知道,我虽然是已经痊愈了,但这不代表我和常人毫无区别。他可能会因为职业的原因,对我的这份病史尤为关注和好奇,但他这句话的表达方式和他之前一个小时里表现出的专业水平不符。”
“他在治疗方面的水平很高吗?”没有接触过多少心理医生的降谷零不确定地回忆着。
“也不能这么说,但他说自己没接触过青少年患者,绝对是假的。”前前后后认识了十来名心理医生——其中七八个都是被唐泽气得撂挑子表示治不了告辞的——有过充分患者经验的唐泽,笃定回答,“他的说话用词非常注意节奏和方式,他接受过非常专业的谈话方面的训练。相信我,大部分心疗科的医生不是这个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