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专程跑来轻井泽,莫非就是为了选这个?”
像是为了化解尴尬,三笠裕司没话找话,主动问起了妃英理手边的礼盒。
五个同事结伴来旅行,其中的一个意图谋杀另一个,理由是对方正在处理的案件……
不管从哪個角度来说,这一群律师而言都太过尴尬,所以现在三个人坐在餐厅中,在一片微妙的气氛里吃着早饭。
“差不多吧。”妃英理摸了摸手边礼物盒上的缎带,有些怀念地说,“新婚蜜月的时候,我们就是来长野县的……”
由于职业原因,结婚以后,毛利小五郎穿得都是非常正经的深色西装,不管是警察还是侦探,都不适合太过轻浮的打扮——起码毛利小五郎不是那种风格。
但她知道,其实毛利小五郎的个人倾向,是更加轻快,更加休闲的风格,他事实上的性格有些跳脱毛躁的,过于沉稳的风格和他不搭调。
这也是她听见旅行目的地是轻井泽,少见地同意了同事们邀请的原因。
“听起来,佐久那小子是没希望咯。”盐泽宪造先是调侃一句,提到佐久法史,表情又不禁僵硬住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们二人虽不在场,警察的动静闹得那么大,想不知道都不成。
“哎,既然被告人是佐久家乡的居民,他为什么不和我们直说呢?”三笠裕司挠挠头,颇为无奈地表示。
“直说了,你就会手下留情?”妃英理挑眉看了他一眼。
这句话听得三笠裕司不好意思起来——这个委托原本是他接手的,但他一审没能为委托人争取到想要的诉讼结果,才会在二审由碓冰律子接手,上诉改判。
“不需要手下留情,我全力以赴也打不赢啊。”三笠裕司自嘲地表示,“但是他提前说清楚,说不定碓冰律师就不会接下案件的二审了。”
“是吗?那可不一定。”
三个人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俱是一愣,转头看去。
收拾停当,毫无异常,仿佛和昨天没有丝毫差别的佐久法史走出电梯,向着他们的餐桌走过来,平静地落了座。
不,也不能说没有丝毫差别。
比起昨日,今天的佐久法史看上去状态竟是更好了一些,眉宇间最后的郁结散去,精神面貌极佳。
“佐久……”盐泽宪造打量起他的神色,不是很确定地叫了一句同事的名字。
对先被心之怪盗盯上,又在警局呆了很久的人而言,佐久法史这个状态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好到他都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彻底不管不顾,进入准备发疯的行列里了。
“放心,我没什么事了。”佐久法史勾起嘴角,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其实,被心之怪盗收拾一番,也不是坏事。他说的很对,都有勇气痛下杀手,我为什么不能正面与她对抗下试试呢?”
他的自信,不止是心之怪盗留给他的资料带来的,也包括那封写满俏皮话的留言对他的点化。
作为法庭上的对手,碓冰律子是个令人畏惧,也令人厌恶的律师,她在庭外会使用的许多手段,都是佐久法史所不齿,也畏惧去面对的。
但即使如此,碓冰律子的战绩依旧是有许多缺憾的。
——最起码,她是真的赢不过妃英理不是吗?
就算他缺乏正面击溃对手的自信,他大可去找妃英理求援,只要理由正当,以妃英理的性格,肯定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你要,接下那个案子?”三笠裕司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这个案子的难度……”
碓冰律子的人品值得质疑,但是她的工作能力是经得住考验的,在成功率方面一直颇受好评。
对手是碓冰,这个案子有多么棘手,他刚刚的说法绝不是谦辞。
“我知道难度很高,但果然,不从正面击溃一次对手,还是会不甘心啊。”佐久法史笑了笑。
案件的进展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双方仍有调解余地,而他现在手上已经掌握住了碓冰在处理案件的过程中留下的疏漏……
“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虽然我不知道那些家伙到底是如何改变了我的思维的,但,真是厉害啊。”佐久法史叹息一声,为自己昨晚惊心动魄的经历进行了总结。
“你能想开就好。”妃英理怔忪片刻,看见他的表情镇定坚毅,忍不住露出笑容,“不要太妄自菲薄了啊,小子。”
能成为妃英理事务所的成员,佐久法史也是具备不俗的能力的。
之前的选择,应该是不够自信,加上被碓冰律子对被告方的攻击手段惹恼,所以做出了不理智的选择。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回头。
“……你看你妈那个样子。”餐厅另一边的毛利小五郎看到这里,终于坐不住了,“你还说她对那个看着就不正经的小子没意思?”
就算已为人母,年纪也日渐增长,妃英理依旧是充满成熟魅力的美丽女性,这是客观事实,更别提她在毛利小五郎眼中的魅力加成了。
这会儿,看见她冲着相貌不俗的佐久法史言笑晏晏,毛利小五郎的酸气都快溢出去了。
“爸爸,她只是想鼓励一下佐久先生吧。”毛利兰不赞同地打断他的埋怨,“从你们分居到今天,伱也没少朝漂亮姑娘吹口哨流口水啊?”
“我、哪有流口水……”呛了口茶水,毛利小五郎梗着脖子反驳。
“你那个眼睛恨不得贴在人家身上的样子,比流口水还吓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毛利兰谴责,“看见美女路都走不动了,你们男人真是的。”
坐在桌子另一边面对面打哈欠的两个男生莫名中枪,无辜转过头。
“妈妈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你不是很清楚吗?你以前就是仗着你们感情不错,肆意妄为,要是妈妈真的变心了,你明天就要去她门口抱着大门哭了。”毛利兰的攻势还没停止。
“你把我说的好像什么负心汉似的。我也,没有真的对不起英理吧?”毛利小五郎抗议道,说着说着,忍不住有些委屈,“今天的意义可不一样……”
今天,就是他们两个的结婚纪念日了……
虽然在已经离婚的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似乎为时已晚,但见妃英理真的硬起心肠毫无表示,毛利小五郎不免沮丧。
或许,他确实应该反思过去的这些年他与英理的争吵给两个人的感情造成的裂痕。
有些伤害,一旦形成,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就在他微微发呆,慢慢进入自己的玉玉节奏时,一串高跟鞋的声音靠近过来。
“妈妈,早上好!”毛利兰眼睛亮亮地注视着越走越近的妃英理。
明显精心打扮过一番的妃英理腮边垂落着少许弯曲的发丝,在毛利小五郎身边站定的时候,还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整理了一番鬓角的头发。
“有时间聊几句吗?”看着转过头,表情呆愣的毛利小五郎,妃英理清了清嗓子。
她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抓住了包装精美的领带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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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们还是度过了一个愉快的结婚纪念日,对吧?”
“你小声一点,被他听见了,他要恼羞成怒了。”
“不就是说了一些类似‘英理,我要为我过去的言行向你道歉’,还有什么‘你回来吧,我快要忍耐不住对你的想念’之类的话了吗……”
“嘘!”
毛利兰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柯南的嘴,阻止他将接下去的话说完。
换了一条棉麻材质的印花领带的毛利小五郎走回餐厅中,看着坐在餐桌边,眼巴巴等待的几个孩子,尴尬地咳嗽两声。
当着年轻人的面和妃英理亲昵了一阵,他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怎么样啦,妈妈怎么说?”一脸期待的毛利兰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