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星瞳夫人。”
宁道然上前抱拳,道:“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
星瞳夫人掩嘴笑道:“听说十年前一别,宁道友便在茕壁峰上深居简出的修行,甚至十年来都没有下山过一次。”
“嗯。”
宁道然道:“我辈修仙者一旦闭关,很容易就遗忘岁月,这都是常事。”
“道友此次下山是否要买些东西?妾身可有陪伴左右的福分?”
她想接手陈萍儿的贵客。
宁道然看破不说话,淡然一笑:“宁某此次想买一些符箓,还望夫人引路。”
“好,妾身这就带路。”
不久后,补充了一些二阶符箓,三阶符箓也高价买了两张。
之后,星瞳夫人表示想在雅间奉茶一杯,希望赏脸,宁道然点头应允。
雅间内。
几重禁制一一升起。
星瞳夫人红唇无声轻启,以传音说道:“宁道友,是否有些话想问我?”
“也不算是。”
宁道然道:“十年前,我从汐羽阁交易三阶真羽便返回了宗门,之后才听到汐羽阁的剧变,没有想到九云宗出手会如此雷厉风行。”
“确实如此。”
星瞳夫人苦笑道:“不仅仅你我没有想到,就连叔祖也没有想到。”
宁道然想到了那位脾气暴躁的岩龙真人,只能说……本事不大,脾气就不应该这么大,他处世手段柔和一点,以他的实力恐怕未必会死。
甚至,九云上人都可能会拉拢岩龙真人去九云宗做个客卿长老都说不定。
“萍儿在十年前混战之中负伤离去,后来一直不知下落。”
星瞳夫人神情黯然,道:“据说当时有一名九云宗筑基长老去追杀她,后来也失踪了,九云宗对攻占汐羽阁之事极为忌讳,这么多年妾身也不敢随意打听。”
“各人自有命数,或者这就是陈道友的命数。”
宁道然并未表现出情绪上的波动,道:“夫人不也一样,犹如水上浮萍一般,命运任人摆布吗?”
“宁道友,你……”
星瞳夫人的眼圈一下子便红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敢在她面前说这般话。
而这些,何尝不是星瞳夫人心中深处屈辱、隐忍的根源。
“我等弱女子,修为不及那些金丹大修,不任人摆布又能如何?”
星瞳夫人自嘲道:“就如道友说的,这就是命数。”
宁道然无言以待,便抱拳告辞离去。
窗边。
星瞳夫人一双美目看着宁道然的背影,几番欲言又止。
……
数月后。
寒冬,朔雪连天。
宁道然从修行中醒来,一只传音符飞入地下密室,来自于的陈雨竹。
陈雨竹从来不打扰他的修行,想必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
“公子。”
客厅内,陈雨竹与秦文瑶两个都已是泪水涟涟。
“师父她……师父她就在刚才,走了……”
“什么?”
宁道然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捏了一下。
这一天,陈微沫坐化离世。
她已经一百二十五岁,按照炼气期服用三粒一阶延寿丹的寿元,确实已经到了坐化的年龄。
“公子。”
陈雨竹跪在地上,将一只储物袋捧在手中:“师父临终前,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你,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
宁道然轻声道:“说她的原话。”
“她说我对不起大叔,大叔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血,我却最后也没能筑基,反而浪费了大叔如此多的丹药与灵石……
她说,这些都是她这么多年节省下来的,还给大叔,能还多少算多少,若是还不够,那就下辈子继续还,这是她欠大叔的。”
“……”
宁道然神识扫视储物袋,内中装着四千多块灵石,外加一件极品法器,两件中品法器,都是当年宁道然送给她的。
此外,还有一件白色袍子。
修仙者穿袍子极为多见,只是宁道然极少穿白袍,因为不耐脏。
“公子。”
陈雨竹哭着说:“师父她说,大叔穿白袍的模样最有仙人气韵,所以临死之前便亲手做了一件白袍,当作是送给公子最后的一份礼物。”
“别说了……”
宁道然转过身去。
……
陈微沫的葬礼没有大操大办,只是茕壁峰上的一群人送她最后一程。
山峰下,一座小小的坟包,便埋着当初的那位小姑娘。
宁道然亲自立下墓碑。
简单的一行“陈微沫之墓,宁道然立”。
“嗷嗷~~~”
一旁,白鹿轻轻拱了拱宁道然。
朔雪纷飞,迅速将墓碑上的字迹盖住。
宁道然心中百味杂陈。
他缓缓漫步至灵田尽头,走到那株被大雪素裹的榕树下,就站在大石板一旁。
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他轻轻一拍储物袋,取出了陈微沫临终前为他亲手缝制的那件白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