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克!只会吸大烟的黄皮猴子!你竟然敢羞辱我,你等着,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托里斯冲着冯天养破口大骂,刚骂了没两句,看着身旁渐渐围过来的衙兵们,刚反应了过来想要逃跑,便被几个衙兵一拥而上堵住口舌绑在了树上。
“阿方索先生,你都听到了,这个人辱骂我,在你们英国辱骂官员和贵族应该处以什么惩罚呢?”
冯天养看都没看托里斯一眼,反而转头问起了阿方索该如何处置,语气听起来温和,传到阿方索却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先生,您是这里的主人,如何处置全凭您的心愿。”
阿方索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我的心愿是杀了他,但中国人杀英国人太麻烦了,还是你们英国人自己动手比较简单。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冯天养不再绕弯子,也让阿方索失去了最后一丝辩驳的余地。
“请借给我一把刀。”
阿方索咬着牙深吸一口气,闭目再睁开时眼神十分冰冷,语气也不再颤抖。
冯天养示意一个衙兵把刀递给他,阿方索拖着瘸腿,一步一步走到了被绑在树上的托里斯身边,将刀尖对准对方心口,双手用力,直接捅了进去,血液顺着破口喷涌而出,飞溅到了阿方索的眼睛之中,但其人却并不在意,刀柄顺势一拧,将托里斯的心脏绞成一堆烂肉,尔后抽刀而出,将刀还给了刚才借刀给他的衙兵,扭头冲着冯天养呲牙开口:
“雇主先生,我为你杀了我亲爱的同胞,这可是额外的价钱。”
杀人的整个过程不过区区三十秒左右时间,而先前木讷的阿方索现在宛若凶神恶煞,判若两人。
“我想不用试用期了,他会守口如瓶的。”
冯天养先是冲着阿方索点点头,然后扭头向黄胜和容闳,黄胜面色尚可,容闳脸色有些惨白。
杀托里斯确实是冯天养临时起意,自谈判结束后,冯天养便因鸦片进口放开一事恼火不已,原本他还只将托里斯收拾一顿,省的以后此人再当刺头,但谁让托里斯好巧不巧的骂到了冯天养心头之痛上。
压制了快两个月的无名怒火瞬间在心中腾起,势必杀了此人才能宣泄,让阿方索动手已是冯天养冷静之后的选择。
正好借此托里斯的人头将阿方索绑在自己战车之上。
毕竟像托里斯这种跑到香港来的逃兵或者囚徒比比皆是,每年失踪坠海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有阿方索这个同谋相助,多的是办法遮掩。
和阿方索签订了一个月薪四十块银元的合同并支付了五十块银元作为定金后,冯天养让人把他带下去洗漱,他和黄胜容闳二人还有几件事情要继续商议。
平复了一下心情,黄胜带着冯天养来到一辆大车旁,大车上面有两口大箱,两人将箱子抬下来打开,一共是一百把步枪和两千发子弹。
这时黄胜利用工作之便,以替海商购买之名帮助冯天养采购到的武器弹药,都是英军刚刚换装的米涅步枪,足足花费了冯天养一千六百两银子,这还是黄胜让出自己利润的情况下。
将随身携带的银票交给黄胜后,见一旁的容闳一直有些脸色不好,冯天养情知对方应该是第一次亲眼见杀人有些心理障碍,便和黄胜一起宽慰起了容闳。
“我们以后会杀很多人吗?”
容闳在冯天养和黄胜安慰下沉默了有一刻钟,抬起头问出了一句让两人都有些发愣的话。
“会,古代有商鞅和吴起,英国有光荣革命、法国有拿破仑雾月政变、美国有独立战争,古今中外凡是想要强国而改革的,绝无不流血不杀人而成功之事,我们今后会杀很多人。”
冯天养沉默片刻,并未按照黄胜眼神的示意继续安慰容闳,而是选择揭开那残酷的真相。
“国内的敌人,以清廷为代表的封建统治者们要推翻;国外的敌人,以英法美俄为代表的意欲瓜分我中华的列强们要打败。我们以后必须要杀人,只有将这些人杀怕了,杀败了,我们的国家才有希望。”
容闳听后更加沉默,半晌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但神色却好了很多,显然已从刚才那种情绪之中解脱出来。
时间已到中午,午饭已经做好,双方混在一起吃了午饭后略作休息,待到日头稍稍过去,冯天养和黄胜将一众衙兵召集到了村外一片空地上,宣布他们将在这里接受一个月的训练,至于训练教官则是那位英国人阿方索。
一众衙兵听完后虽然有些发愣,但冯天养两月以来养成的威望早已让他们信服,反正他们的衣食住行和衙兵身份都是冯天养给的,只是稍有议论便很快接受了下来,很快沉浸在了领取武器的快乐之中。
但随之的第二天,这些衙兵们就快乐不起来了,因为即便是苦出身的汉子们,也没想到所谓的军事训练居然这么累,让他们这些自幼吃惯了苦的都有些承受不了。
首先训练的是挖战壕,挖的但凡有一丝不符合教官的标准便要受到责骂,虽然阿方索的话他们听不懂,但是马鞭却是实打实的抽在身上,下午则在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训练队列,所有人必须严格按照哨子声完成动作的转变,快了慢了都不行,稍不注意又是一顿鸟语加马鞭。
傍晚是举枪,要求端枪必须纹丝不动持续十分钟,不允许晃动一下。
一天的训练下来,所有的衙兵们都累的恍若死狗,连吃饭的时候手臂都是僵直的,但却没有人敢埋怨出声。
因为冯天养和黄胜二人和他们一样,也在队伍中训练了一整天。
冯天养还好,平日里经常注意身体锻炼,训练虽然艰苦,但也能支撑,但黄胜身体却有些虚弱,下午练队列时一度中暑晕了过去,只是在阴凉处歇了半个时辰喝了点水便又加入了训练之中,让所有参与训练的人都敬佩不已。
到了晚上,一众衙兵们以为好不容易能休息的时候,冯天养将他们召集到了一间刚刚收拾出来的露天房屋之中。
房屋的布局有些怪,东墙上钉了一块刷了墨汁的木板,屋内摆放了三十张小桌,每个桌子上面各有一盏油灯、一支炭笔,几张白纸,因为没有板凳,座位用几块砖头摞起替代,像是那种乡下的简易私塾。
正当众人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之时,冯天养带着容闳和黄胜走进教室,在木板上写下三个大字。
扫盲班!
扫盲课上了快要两个时辰,已经到了亥时初刻,众多衙兵们带着满脑子问号回到白日间容闳带人帮他们收拾好的营房,在阿方索亲自监督下,每个人都冲完澡又用热水洗了个脚,然后昏昏沉沉的睡去。
一连四五天,所有跟随冯天养而来的衙兵们全部精力都投入在了这异常疲惫但莫名充实的训练和学习之中,直到冯天养收到了一封新安县衙转来的一封信。
寄信人是现按察司七品经历严信伯,两个月前由于跟随谈判立下功劳,刚从八品知事升为了七品经历。
信本是寄到县衙的,因为冯天养离开县衙时早有过安排,县衙的吏员们便按照冯天养的安排,从新招募的衙兵们选了两个会骑马的,快马沿着其巡视路线一路追了过来。
内容则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发匪掠南雄州而去,知府弃城已被下狱,闻房含章将署此职。
冯天养将此信给黄胜和容闳两人看完后,三人同时精神一振。
时机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