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良辰彼时腰背挺直,提袖作画。听到姜胖丫几个字,手下意识的一顿,墨便糊了一团。他眉心微蹙,笔锋一转,糊成一团的墨便转瞬融入山水之间,瞧不出丝毫痕迹。
他却也并未抬头,声音平稳道:“她家每日人都不少,有什么稀罕的?”
“我告诫你,不要再去找她的麻烦。也别有事没事的去盯着她家里,你这病方才消停些,想要再被收拾一通?”
阿福听了这话,却是眼珠子咕噜转的笑道:“少爷,我如今还怕什么?姜胖丫那个废物夫君他已经跑了啊。如今姜胖丫被抛弃,你是不知道,十里八村都知道咱们村子里头有个貌美还有一手好医术的小寡妇了。盯着她的人可多了,昨儿个我出门,还有人跟我打听她呢。”
说着,阿福忍不住啧啧了两声:“真是没想到,那姜胖丫瘦下来了之后,竟然还有几分姿色。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昨儿个我瞧见她上山采果子,村子里头好些个男子都去她跟前献殷勤。”
谢良辰听到这里,到底停住了笔,抬眼撇了阿福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福搓了搓手,偷眼看谢良辰的面色:“少爷,我是想要问问您,您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啊?”
谢良辰皱眉:“什么意思?”
阿福:“就是那个意思啊。”
阿福继续道:“您是不知道,今儿个我瞧见又有男子来她家了。正在院子里头帮着打水劈柴的,忙的不亦乐乎。”
“还有那个姓马的。就是给衙门当差的那个马家大郎,我看见他也提着篮子给姜胖丫送礼去了。”
“那些都是泥腿子,比之姜胖丫先前那个废物夫君的容貌还不如呢,和少爷您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阿福说着,话音一转便是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到:“您如今也到了年岁了,我看这十里八村的,也就姜胖丫还行。咱们主仆说些私心话,她定然还是干净的身子。她一直心悦于您,先前就是不肯和那男人睡一个屋子。后来那男人病了,想来也做不得什么事儿。再后来更是人都跑了,想来是嫌弃姜胖丫先前的容貌,不肯要她。”
“不过,她家往来的男子,到是也有不少看的过去的,只是姜胖丫似乎都不曾动心,少爷您觉得这是为了什么?”
谢良辰握着笔的手猛然一紧,略有些慌乱的收回了视线,坐回了原来的桌子边,继续作画,只是好一会儿都不曾下笔,直道:“我怎的知晓她的心思?”
阿福却是凑近了谢良辰,笃定的道:“依奴才看,她绝对就是在等您!要不然她如此辛苦的节食,变的美貌,是为了什么呀?”
“你休要信口胡言!”
谢良辰震惊的看了阿福道。
阿福瑟缩了一下,继续道:“少爷,并非我口不择言,您想啊,姜胖丫她见过了您这般俊秀的郎君,又怎能看得上那帮泥腿子?再者,我刚刚偷偷瞧了,她如今着实辛苦了些,膝下有那么多孩子要养,上头还有老人,偏生又被郎君给抛弃,自己在操持家业。可那些人都不是她的亲人啊。
她家那几个狼崽子您是知道的,老大被逐出书院,老二从小就偷偷摸摸,还有那个小的,那么点儿就尖牙利齿的,可见也不是个好的。
要我看啊,将来即便她将孩子养大了,也不会和她亲香,说不定还会养虎为患,被那几个孩子啃的骨头都不剩。
少爷呀,她好歹也是咱们府上出来的,您能眼瞧着她身处苦海不施救吗?好歹她还帮着少爷您治好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