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年持剑与之对抗,二人一上一下,力量之大,整个河水被分出两道。
那银剑逐渐更亮,元气升腾而起,举着张三福慢慢向上去,张三福却背着手,好似立在那剑上。
二人僵持不下,陆九年伸出左手成掌,向上打去。
张三福终于不再背手,穿的那件道袍有些凌乱,似乎有些阻挡他的动作。但他依旧不慌不忙,脚下轻点,离开那剑端,银剑顺势劈向他,迫使他向后躲去,双指却重重点向陆九年。
一道剑气从张三福指尖生出,陆九年艰难避开,剑气击打在水上,激起数丈高的水花。
陆九年抹去自己脸上的水,提剑再次刺去,剑端聚拢不知道多少元气,如钢似铁,力道几近陆九年巅峰。
张三福也不慌,再次伸出双指对抗那剑锋,轰然一声响起,水面好像吹起很大的风,离得近的桦树被吹弯,要不是树实在粗壮,恐怕就要折去。
随即,二人接连数十招,在水面打的有来有回,终究未见分晓。
陆九年很清楚,怎么也不能打到天亮去。
又一次对招过后,陆九年撤身后退几步,与张三福拉开距离,可他动作很快,剑气从银剑周身生出,水面波光粼粼,似也被剑气所引,无数水汽升起,汇成剑型,陆九年撒开剑去,银剑形成一大一小,悬于水面,向着张三福斩去。
张三福抬手,同样有无数元气凝聚,拉开河水,水珠颗颗离开水面,瞬间形成水幕,意图挡下这一剑,只是,终究有一道剑气从水面穿过,来到张三福身前,张三福向后仰去,肩膀上的灰色布带子被挑开,后背上的剑向下掉去。
他伸出手,握住剑柄,在水面飞腾一圈,重新站立。
“你再不出剑,天都要亮了!”
远处山上,三娘声音传来。这声音不很大,却很清晰。
张三福立在原地,没有任何表情,看着陆九年,慢慢拔出剑来。
他低声说道:“我这把剑,一旦出鞘,可是要杀人的。”
“我真的,不想再杀人了。”
那柄剑拔出,月光照耀下,有剑光一闪而过,陆九年摆头躲避,却还是被那道光影响。
“想必,这便是翠鸣吧。”
“是的,这便是翠鸣。”
张三福再不似先前那般,他将剑鞘向岸边扔去,直插入一棵树中。
他手握翠鸣,眼睛微闭,有青光泛起,无数的元气从水中、林中来到翠鸣身旁,翠鸣发出清脆啼叫,仿佛有仙鹤到来。
下一刻,翠鸣飞速而至,陆九年甚至来不及反应,那把剑,已然穿过胸膛。
“我知你心地,并不坏。可你不能,这般逼我。”张三福只看着满口吐着鲜血的陆九年,语气有些遗憾。
“首座大人要你死,我只能前来。”
陆九年声音已不似正常人,过不多久,他便要死去了。
“除了首座,还有谁要我们死?”
“哼,这世间知道那件事的,谁不想让你们死。”
“所以,我们就必须要死吗?”
“我杀不了你们,自有人杀得,如今,恐怕已有很多人知道你们在哪里了。”
“包括宗主在内吗?”
“宗主不问世事多年,宗门之内,早已是首座说了算,你自己想,你们能跑到哪里去?”陆九年艰难说着话,脸上带着冷酷的笑意,让张三福很不舒服,好在翠鸣却并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离开他的身体,飞回张三福身边,剑身颤抖着,发出愔愔声响。陆九年整个人瞬间瘫软下去,掉入水中。
整个剑身的血迹,迅速消失,仿佛被吸了进去。
“你就在这泗水河中,好好安息吧。”张三福好似自言自语,伸手出去,那剑鞘从远处飞至,来到他的手中,翠鸣自己在空中旋转数圈,稳稳落入剑鞘之中,随即青光消失,场间恢复夜色。
等回到道观之时,天色已然灰蒙蒙的,跟每一个寻常的早晨无二,镇上的鸡鸣声此起彼伏,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张三福站在观内,隔着窗户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张凌尘几人和九宝儿,重重吸了一口清晨的冷气。这鬼天气,白天热的要死,大清早又这般冷清。
三娘已经起了床,正在厨房做着早饭,也不知道是在切什么,菜刀在案板剁出很重很重的响声,那个破旧的案板仿佛就要散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杂音表示不满。
“哎,那可是块上好的柳木呢。”
张三福嘴里念叨着,自行去到天师殿内,搁好翠鸣,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又特意将燃着的蜡芯往正扶了扶。
随后,他回到院内,大喊一声:“起床念早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