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开始前一日。
受了不小内伤的张七十端坐在天师大殿之中,身后站着好几人。
陈天均,陆九年,黑巾遮面之人,左枫,还有好几个所谓张七十的人。
他们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张七十叫他们来究竟要做什么,但直到他们在张七十身后站了快一个时辰,也不见张七十有所反应。
他和宋青风一战,所受的伤短时间很难恢复,血狱又没了张三福给他提供特殊元气,整个人虚弱至极。
血狱这地方,虽说是至亲之人能够提供更多更充足的元气,但也不是说一定非得是至亲之人不可。如今血狱已空,张七十内心急切,若不能另寻一人进入血狱,往后的修行,没办法进行。
而进入血狱提供元气的人,必然是修为越高越好。
眼下,张七十已全然什么都不顾了,他叫这些人来,就是想再找一人,至于这人是谁并不重要,修为高才重要。
此时,神山可是有好几位修为莫测之人,他们就是各大宗派的掌门之人。如何能将其中任何一位擒来,填进血狱,自己往后的路虽然会走得比之前慢一点,但总归也能继续下去了。
可他一直不说话,为的,似乎是希望他能其中一位能将此事说出来。
陈天均等人或许并没有想到这一层,但那黑巾遮面之人心里应该是很清楚的。
许久过去,那人终于忍受不下去,这件事情,可能只有自己说出来了。
“宗主大人,属下觉得,可以在送行筵席之后动手。”
他说的是什么事情,动什么手,大家心里都知道个大概,可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还是都有些震惊。
“这件事,是不是还需要从长计议,贸然动手,恐怕于长生宗不利。”陈天均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张七十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从长计议?长到什么时候?”张七十终于开口。
“这个,机会总还是有的。”陈天均并没有察觉到张七十已然动怒,依旧不动声色说道。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张七十语气虽然很平淡,但众人都知道,他是在强压怒气。
陈天均眼神中透出一种不可置信出来,但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眨着眼看了看张七十的后背,转身出了大殿。
“你们说,选谁好一些?”张七十待大殿之门闭上,开口问道。
几人互相对视,还是黑巾遮面之人回答。
“天台宗法原,实力不在宗主之下,我们几人加起来也未必是对手,想把他抓来,几乎不可能。蓬莱阁余承阳本身修为就不高,身边又有四大护法,都是高深莫测之人,也不太适合。凌云阁霍安似乎可以,但霍安手中有柯涯在,柯涯可以瞬间遁形千里,没有十分缜密的计划,是抓不住他的。真武派卞我贤,撇开修为不算,他所修的是武道,自身元气可能并没有那么足,即便能够抓来,也未必适合。天池宗常平乐,书派李从来都是我们擒获不来的,所以,魁星阁鹤林韵似乎最为合适不过。”
“一来,鹤林韵自身修为也还可以,二来,她所在的魁星阁内部本就纷争不断,她这个掌门位置做得还不那么稳,而且魁星阁也没有找我们麻烦的胆量,说不定还会有人感谢我们替他们除掉了心腹之患。”
黑巾遮面之人洋洋洒洒分析一通,听着很有道理。
张七十应该是心里也下定了决心,终于转过身来。
“那,你们谁去?”
陆九年抱着剑站在最后,显然,这种事情,逃不过他。
“我去吧。”
张七十看向陆九年,嘴角这才有了笑容。
“法彦,你带着你的人也去。”张七十看向那黑巾遮面之人说道。
陆九年看向这人,虽然他一直和他共事,但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
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妖僧法彦。
曾几何时,他也名动天下,但自从他叛出天台宗后,多年来一直都没有音讯,原来是躲在了长生宗了。
不过他也不意外,张七十所能用的人,除了他这样的,也就是法彦这种人了。
“是,宗主大人!”
法彦下叩称是,陆九年也紧随其后。
当日,张七十下召,由衣怀嵩代替他去送别筵席招待众位掌门。
长生宗如此大排宴宴,虽然于理于情都说得过去,但还是有人猜出这其实就是一场鸿门宴。
但猜出之人又不知道这筵席究竟是针对谁,只是提前做了准备,并没有大肆张扬。
时间很快来到筵席开始。
衣怀嵩并不知道张七十在背后究竟做了什么样的安排,但他此时依旧身不由己,只好听从张七十。
筵席过后,其余诸人各自散去,唯有鹤林韵这里,一直有长生宗之人引导着。而陆九年和法彦这里一切准备停当,只等鹤林韵自投罗网了。
于是,先前所说的那一幕,终于发生了。
“鹤宗主,久等了。”
后山林中,陆九年抱着一柄巨剑,笑着走向鹤林韵。
鹤林韵看得出来,自己今天是轻易离不开长生宗了。
从她来到此处,长生宗就处处透着邪性,加上张三福的遭遇,自己有理由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
但她毕竟也是火里进水里出,受过很多苦才走到今天的,哪里会那么轻易就范。
她的腰后,也是一条长鞭,此鞭名为炬蜂,泛着金色光彩,长鞭之尾,是一枚银色蜂刀,约莫有三寸左右,锋利无比。
鹤之芳和鹤之媛也拉开架势,准备一战。
“长生宗啊,倒真是让我见世面了。公然袭击外宗掌门,这千百年来,恐怕还是头一回。”鹤林韵大笑起来,她倒不是怕,而是真心觉得,这长生宗如今可笑至极。
“鹤宗主,何须多言呢?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谁,你觉得,对上我,你有几分胜算呢?”法彦开口说话,语气带着邪魅。
法彦这样说,自由他的道理,曾经,他在荒庭与鹤林韵有过一面之缘,二人还交过手,如今再次相遇,鹤林韵怎么可能认不出他。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妖僧。天台宗也真是无能,首恶之徒就在身边,这么多日都发现不了。”
鹤林韵眼神透出狠厉,关于此人,她恨之入骨,当年要不是他,她也受不了那么多苦。
“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吧。”鹤林韵大喊一声,索性率先出手。
长鞭所及,空气仿佛都在震动,银色蜂刀像极了一只动作迅捷的兵蜂,发出脆烈声响,寒光闪闪,咬向妖僧法彦。
法彦丝毫不惧,手中生出印结,黑衣乍起,无数拳头生出,打开长鞭,来到鹤林韵身前。
鹤林韵腾手抵挡那些拳头,长鞭发出蜂鸣之声,在半空犹如一条金蛇,游离身形,又快速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