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夜过去,张凌尘始终未眠,内心很是愤怒。
他对着天空将泓栩骂了半夜,可泓栩完全没有反应。
倒是鹤之芳被他吵醒,陪着他也熬了一夜。
张凌尘知道,这条路,也是行不通了。他在心里一直呼唤着九宝儿的名字,远在鲁国,九宝儿也一直在呼唤着他,可二人之间,始终再没有任何音讯可以传递。
张凌尘无奈认命,他知道,是得按照柯骞所说,早日彻底掌控泓栩了。但至于究竟需要怎么做,他也完全没有头绪。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即便外界,也已是春暖花开,天地复苏了。
鲁国本就临海,气候温和,加之药宗就在鲁国,在宋青风的授意下,药宗派了好几名医师前来,张三福的身体明显地恢复着,虽然一身修为被废得差不多了,但总归又能开始修行。
九宝儿也很是刻苦,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闲着,和彭自羽一起整日修行研习,张三福虽还病着,一身修为也没了,可毕竟是做过教习司主事,曾经也是一实力不俗之人,教导他二人没有什么难度。
只是陈敬方一直都不能修行,他对心诀经文的掌握程度,多年下来,可以说不弱于张凌尘多少,自己又很是听话刻苦,从来没有懈怠过一天,可也不知怎么回事,终究是踏不出那一步。
他也乐得如此,其人整日嘻嘻哈哈,憨憨的,倒是力气十足,几乎承担了一家所有的劳力活计。
日子在缓慢煎熬中,还是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张凌尘离开他们,已经有三月了。
泓栩之中,张凌尘和鹤之芳每日依旧那样,不过那几件事情,张凌尘一直在归一园待着,整日也不出去,除了行大周天静坐冥想,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七千尊石像上面。
鹤之芳已然能够下地走路,虽然还一瘸一拐,可很多事情自己也能亲力亲为了,不再需要张凌尘照应一切。这段日子过来,张凌尘除了每日修行之外,可以说将鹤之芳照顾得很是到位,衣食起居无微不至。
而藏在鹤之芳内心深处的那种情愫,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浓烈。
张凌尘倒是没有将这层纸戳破,在他心里,鹤之芳终究只是和他并肩落难的一个红颜知己,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只对九宝儿钟情不二。
话说回那些石像,张凌尘这段日子过来,虽然仍然没有看懂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剑意,可他也始终没有闲着,每日睡得很少,短短两月有余,便将这七千招式尽数学会了,而刻在一旁的剑诀,他也悉数掌握。只是,每当他发动凌云剑意再使出这些剑招之时,总觉得怪异无比,凌云剑意也始终得不到很好的发挥。
按理来说,张天师所留下的剑术,自然应该很强才是,可张凌尘尽数学会,又觉得和长生宗其他剑术相比,反而还要更弱一些。要知道,这可是天师临走之前所留下的剑术,应当是他处于巅峰状态下所领悟出来的,不应该是如此才对。
不过,张凌尘更加清楚的是,张天师巅峰状态的下所领悟出来的剑术,必然不是自己短时间内就能够领悟掌握的。
但他丝毫未敢松懈下来,依旧无时无刻不在心里想着这些剑招,从第一剑诀到第四十九剑诀,第一式到第二百零一式,第一招到第七千招,这些剑术在他脑海里连成片段,一招一式演示过无数遍,自己又提着龙栩在归一园前耍了无数遍,可终究,这些剑招就只是普普通通的剑招。
张凌尘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自己即便是将这些剑招舞出花来,也不会再有更多精进。
鹤之芳忙完二人生活琐事,闲着无聊总会来到归一园前,看张凌尘练剑。她很享受这个过程,虽然日复一日始终如一,可也不觉得枯燥,反而乐在其中。
鹤之芳每日看下来,只觉得张凌尘这些剑招自己都快学会了,她魁星阁一门虽是不用剑,但对剑道也还算有些理解,连她都看出来,张凌尘只是平白无故地舞着剑,看不出什么特别的门道出来。甚至,他如今所用之剑法及剑意,比之他在比试期间对阵寅悲和宋见星等人之时,还要弱上一些。
她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无意当中的一句话,却让张凌尘顿时醒悟过来。
也许是她看了太久张凌尘舞这剑,虽然没有太懂其中门道,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而张凌尘也当局者迷,要不是鹤之芳点醒他,他还不知道要这样做无用功到什么时候去。
这日午时将至,张凌尘再次剑舞翩翩,快结束时,鹤之芳笑着说道:“师兄近来舞剑,越发的像是在跳舞了,好看得很。”
张凌尘同样笑笑,拿过毛巾擦着汗时,鹤之芳这才说出那句点醒他的话。
“师兄,要不然,你不用剑试试这些招式?当真像是一曲翩翩动人的舞蹈呢。”
这句话,让张凌尘当场愣住。
“不用剑?”
“不用剑!”
“对呀,是谁规定的,必须要有‘剑’呢?”
二懒爷爷也的确说过,剑在有形无形之间,小而有形,大而无形,短而有形,长而无形,弱而有形,强而无形,有形无形之间,全在领悟多少。
这段日子,他拘泥于这些外在的剑招,一味地追求熟练,刻意将这些剑术滚熟于心,真正的剑意,并不在这些表象的东西。
他又记起初学剑时,师父给他雕刻的那把短小的木剑,每日念完早经,他总会握着那把短剑,一遍一遍去练一些繁琐却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剑招,多年下来,真正的剑意并无掌握不说,将剑招耍得多么好看生动总归有些索然无味。
那时师父就曾告诉过他,剑在手中,与人之争只在方寸,剑在心里,千里万里亦可拒敌。持剑无念,剑只在长短之间,无剑有念,则可纵剑千里之外。
后来,他来到长生宗,领略了不同人用剑,看到了张元元的“剑字,得到了龙栩,和不同的人战斗,更是明白了,剑虽分长短,但剑意不分远近,真正的纵剑之人,千里与一寸没有区别,眼前与天涯无甚所谓,只有剑在手中和心中之分。
那些强大之人,可将世间万物化为剑气,再凭借强大的剑意,杀敌而不用睁目。
尤其是看过张七十和宋青风一战,二人将几乎所有手段用尽,剑与剑几乎没有碰撞便一分高下,人已走远,但剑意未收,直到那道彩虹高悬天际,这才真正分出胜负。
这种较量,撼天动地,终究只是强大的元气念力和剑意在相抗。
“我懂了,我懂了,我懂了!”
张凌尘突然开心极了,大笑起来,倒是让鹤之芳有些茫然无措,她还以为是自己让他跳舞,把他逗乐了。
“师兄,你怎么了?不跳就不跳呗,干嘛要笑话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