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主,剑气大典已经结束了。”
“山主……叶少谷主托人送来了一封信。”
“山主……”
玉屏峰上,幽静冷清。
姜妙音垂坐于瀑布之前,独自一人,默默聆听剑气飞瀑的湍流之音。
这十年,她都是如此度过。
十年如一日。
玉屏峰门下的那些弟子,虽不明白山主为何自锁,但想着这或许也是一种修行,于是平日里几乎不来打扰,只有遇到重要之事,才会前来汇报。
剑气大典这段时间。
玉屏峰多了些许人烟,叶清涟,姜奇虎,都曾来此拜访。
姜妙音座下的那几位弟子,能够感受到,这几日玉屏峰的气氛,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但今日。
姜妙音重新将剑气瀑布封锁起来。
无形的剑气威压,游离在玉屏峰漫长石阶之上,让人感到一阵压抑……作为镇守大穗剑宫洞天福地的重地,玉屏峰弟子肩上背负的重担,不比金鳌峰轻,这十年封山,姜妙音虽然弃了痼疾,但却教导出了不少优秀弟子。
今日玉屏峰不太对劲。
诸弟子汇聚在剑气瀑布前,商议之后,决定让凌玉前去,见上师尊一面。
但很可惜。
即便是得到了姜妙音最多指点,最多喜爱的凌玉,今日也未能踏入敕令封锁之地。
她们隐约能够猜到,师尊封锁剑气瀑布的原因。
睹物思人,情深不寿。
自今日起,玄水洞天有了新主。
这也意味着……谢玄衣在这里留下的故事,成为了过去。
……
……
玉屏瀑布的湍流之声,激荡如剑,千丝万缕,细密激烈。
很轻的脚步之声,自背后传来。
一身雪白衣衫,佩戴雪白帷帽的女子,坐在瀑布前,背对来者。
在细密嘈杂的湍流声中,听到了脚步声。
姜妙音没有回头,只是疲倦道:“本座今日只是想静一静……凌玉,你还是回去吧。”
“凌玉已经回去了。”
回应她的。
是一道平静镇定,带着三分少年气的声音。
姜妙音身躯蓦然一怔。
今日,她将这里封锁,独自一人垂坐瀑布之前,便是为了能够将所有思绪放下,让无数神念也都落定……整座玉屏峰都与自己无关,她的确做到了,沉浸在瀑布飞流的杂声之中,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用神念感应来者的身份。
“谢真?”
雪白帷帽女子缓缓回头,看到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
玉屏峰乃大穗禁地。
若无自己允许……凡踏足山门者,皆会被拦下。
谢真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姜妙音怔了怔,她注意到了这少年面前悬浮着一朵金灿如萤火的缥缈莲花,这朵莲花没有实体,由一缕纤细微弱的剑意所组成……像是一盏随风飘摇的灯笼,但散发出的光芒恰好笼罩了谢真周身。
姜妙音顿时了然。
她神色有些复杂,能够捏造出这朵莲花的,整座大穗剑宫,只有一人。
如果是纯阳掌教的话。
那么的确……踏入玉屏峰,无需经过自己同意。
“是掌教……”
姜妙音喃喃开口:“掌教出关了?他让你来见我?”
赵纯阳今日出手,在皇城远郊与秦家老祖大战一场……这动静虽然极大。
但在大穗剑宫,却是未能有人察觉。
所有一切,都发生在莲花峰下的小院之中。
“……”
谢玄衣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来到了玉屏瀑布之前。
“不,是我想亲自见你一面。”
这一次。
他并没有使用敬语。
姜妙音心底咚的一声,像是被重重敲响了一击钟鼓。
“剑气大典第一日。”
“黄素给了我‘莲花玉令’,我带着玉令,前往小舂山,查阅真隐峰案卷。”
谢玄衣缓缓地说:“十年前封山的那些案卷,堆积如山……但我只对‘谢玄衣’死前的故事感兴趣。”
“谢玄衣曾寄出了一份密报,由司齐骑乘飞鹤,将其上禀莲花峰。”
“我本以为,是金鳌峰走漏了密报消息。”
他轻声地说:“密报送抵的第二日,十一月十,金鳌峰便发出‘遣剑令’,召集弟子……显然是出自掌律的手笔,召集如此多的剑修汇聚,要么是讨伐恶贼,要么是诛杀暴逆。”
“但诸位弟子完成集结之后,遣剑令收回,次日大穗剑宫迎来封山。”
谢玄衣神色复杂地说道:“掌律发出的‘遣剑令’,只是收回了大穗剑宫流落在外的剑修,除此之外,并没有更多动作。”
姜妙音整个人呆呆坐在玉屏飞瀑之前。
“密报送抵,到大穗剑宫封山……这个过程,只有七日。”
“这段时间,恰是谢玄衣离开江宁,抵达青州的日子。”
谢玄衣长叹一声,坐在了玉屏飞瀑之前,轻声说道:“十年来,姜奇虎一直自责,这头笨虎始终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泄露’了谢玄衣的行踪……”
密报送抵莲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