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江湖接续(7.447k)(2 / 2)

剑出衡山 一片苏叶 4782 字 2个月前

……

“师兄.”

昆仑山,玉虚殿前。

震化子面对着玉虚殿远处的皑皑雪山,在玉峙苍茫中敞开胸口,上有一道狰狞剑伤。

“面对这一剑,你可能有所悟?”

“有所悟,但还是差了许多。”

昆仑派掌门震山子盯着师弟的伤口,不住赞叹:“我的乾坤一剑只是凝了层气之形表,远不及这剑气。”

“凝形凝真到这种程度,还是一个少年人,真是惊才绝艳。”

“哈哈哈!”

震化子大笑一声。

震山子却眉头轻皱:“师弟为何发笑?”

“我笑这几十载的苦修,不如这一剑来的感悟多。”

“师兄的云龙大八式与天龙五诀皆高过我,若是我将心中感悟尽数相告,师兄恐怕能痴梦成真。”

震山子闻言一惊:“师弟你有什么诉求尽管说来,我若能凝有形剑,这掌门之位让给你也无不可。”

震化子摇头:“只盼师兄功力再进时,能去雁城寻找剑神。”

震山子恍然:

“若能领悟,再带一道剑伤回来,我也心甘情愿。”

“前人功法凋零,本派下一代还会继续凋零,我若能弥补前路,延承香火,那便无愧师父、师祖的教诲。”

“哈哈哈!”震化子又一次大笑。

震山子又问:“师弟怎又发笑?”

震化子道:“我欣喜而笑,师兄有此壮志,不愧乾坤一剑。”

震山子捋须而笑,看向雁城方向:

“没想到这天下间还有剑神存世,我定要一窥风采。”

二人话罢,又面朝雪山练功,想象着有朝一日,剑气有形,如峰头雪白。

……

下了黑木崖,出了平定州。

任盈盈骑马赶路,与绿竹翁一道来到开封地界。

张夫人早就等候在此。

“圣姑。”

“平一指可在?”

“在。”

“领路吧。”

“是。”

张夫人也不废话,领着他们出城上到一条山道,经过十几株大柳树,只见一条小溪畔有几间瓦房。

蓝教主与某个无耻小贼都说到那胭脂,任盈盈何等聪慧,她前后一想便猜到大概了。

等他们到了瓦房前,一个矮胖子迎了出来。

这矮胖子脑袋极大,生一撇鼠须,摇头晃脑形象十分滑稽。

正是那医一人,杀一人的平一指。

平大夫脾气古怪,但对圣姑却十分敬重。

绿竹翁与张夫人退到一旁,排掉周围可能存在的耳目。

平一指见这阵仗便知有大事。

“不知圣姑有何差遣?”

任盈盈反问:“可会配制解药?”

问到专业问题,平一指当即说道:“万物生克,有毒必有解!”

“我医治过的中毒者不知凡几,不知圣姑要解什么毒?”

任盈盈没说话,抛出去一盒东方不败才给不久的胭脂。

紧接着,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原本一脸轻松的平一指瞬间汗流浃背。

“可可以配。”

“但要宽限一些时日,少说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任盈盈点头,她并不多话,转身又对张夫人吩咐一遍叫她留在开封,之后便与绿竹翁一道南下绍兴。

“姑姑,那几位长老怎么说?”

“他们都是爹爹旧部,在黑木崖的日子非常难过,不知杨莲亭什么时候会拿他们立威,每日里担惊受怕。”

“若非三尸脑神丹,早就叛逃离教了。”

“若真能得到解药,他们会立刻下临安,张夫人在这等解药,到手后由她去平定州,省得我来回赶路生出变数。”

任盈盈说这话时在脑海中算了一下时间。

若她来回奔波,那个无耻小贼定会在会稽山扑个空,失落回衡阳。

想到他沮丧的样子,心下有股痛快的感觉,罩在轻纱下脸上不由露出笑意。

但也只是这样作恶想想。

绿竹翁不晓得什么中秋之约,觉得圣姑这样安排很合理。

“姑姑,近来这江湖我也看不透了,前几日下平定州连遇几个古怪高手。”

“又听闻中原一带的武林世家冒出一些接续之人。”

“这可真是稀奇事。”

所谓武林世家接续人,便是指原本传承断了,后辈又将断了的传承补上一段。

任盈盈道:“多半是那阴阳剑谱碎片搞得。”

她脑中闪过一道身影,不由道:“天下总是有些出乎意料的能人。”

“那些武学奥义传到这些人手上,若正好与他们的功诀吻合,有些领悟也没什么奇怪的。”

绿竹翁稍有感叹:“像这样的神功宝典一般都是保存在大派之手,旁人没有沾染的机会,如今那些小门小派也都真真假假得到一些。”

“真不知道这江湖会变成什么样子。”

圣姑不接话,只是朝南边看。

绿竹翁又忧心道:“长老们得到解药下临安,身后恐怕会跟着诸多追杀过来的黑木崖高手。”

“那就顺势把解药给他们。”

任盈盈道:“这次我到崖上已经感觉到不同。”

“上官云他们都去过福州,接触到了那剑谱。天下无敌的痴梦,哪个练武之人敢说没有?人心思动,却又被三尸脑神丹所困,远没有江湖人自由。”

绿竹翁点头道:“这是一条可行之计。”

散布解药可能会多出许多叛教者,真心愿意胡吹法螺的人恐怕是少数。

“到了绍兴那边,便尝试联系向叔叔。”

“我们要准备动手了。”

……

青城山松风观中,余沧海的切割手法越来越熟练。

宫里的太监总管见了,那也要喊一声佩服,再道一声好俊的刀功。

火烤刀刃,涂抹金疮,出刀时如松之劲,如风之迅。

从端阳节到六月初,余沧海至少切割了二十多名弟子。

这些弟子要么已有子嗣,要么是在勾栏瓦舍放空后突然想开了。

女人什么的,哪有练剑快乐。

嵩山弟子切割后练成剑法的成功率明显没有松风观这边高,这就要感谢封不平制造的偏差。

青城弟子和嵩山弟子一样记错秘籍,但他们胡乱排版,阴差阳错对得更多。

青城门人如此疯狂,还要感谢申人俊。

第一个试功者,他成了。

余沧海的野心更加膨胀,听闻江湖上有袈裟流出,他便想搞到手。

等功法更完善一些,他或许也能下定决心。

当余观主望着弟子们快速进步,心下纠结要不要切割时

天柱峰巅上的赵荣也在纠结,他又连续闭关,企图创出一部内功心法,可是差了一些,导致将出未出。

又几日后,赵荣暂且放弃,带着诸多练剑练功心得下了五神峰。

近半年时间他并非一直在山上,偶尔下到驿站上方不远处透透气,不久后又回到峰顶。

这一次,却是正式出关。

七月初五。

“大师兄!”

早早收到自家小祖师要出关的消息,天柱峰山腰上便来了三十多名弟子。

山间杂乱的雾气中才露出一道人影,众弟子就齐声高喊。

少年还是一身青衣,发髻微乱。

栖身高崖,惯看云巅,朝对晨露,暮伴晚霞。

闭关地除了送饭弟子,无有人烟,说是与世隔绝也不为过。

离了红尘许久,自有一股脱俗之气。

虽然早就习惯自家小祖师如此,可一见真容,还是免不得心神摇曳。

很快

一众衡山弟子就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青衣人明明才从荡荡山雾中显露身形,却感觉眼前一花,人影像是晃动了一下,然后又晃一下。

明明小祖师离着很远,现在一看又很近。

好像只走了两步,怎能跨出这般远的距离?

这.这是什么身法?

众人瞠目结舌,完全搞不懂这是怎么办到的。

吕松峰惊讶评价:“如雷如电。”

等赵荣靠近,他笑着拱手:“恭喜师兄功力大进!”

赵荣朝着迎在这里的同门打了一声招呼,原本他不想这般隆重,出关了一个人回城便是。

但众位同门都觉得马虎不得,又很愿意到此迎接。

“近来门内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门内大事倒是没有,江湖上的事却很多。”

“一路走一路说。”

“好。”

他们又骑着马回雁城,于是一路聊起江湖事。

吕松峰说的江湖事主要都是围绕着阴阳剑谱,赵荣没感到意外。

让他没有想到是,江湖人更崇尚阳谱上的武学理念。

尤其是那些功诀与之相对应的门派,更是将之奉为至宝。

至于自宫练剑的阴谱,则是被不少人诟病。

主要是一些人切割之后,发现剑谱练不成,那简直和天塌下来一样。

这便是阴谱与阳谱截然不同的地方,阴谱零星几句口诀,没有太大作用。阳谱几句口诀,往往发人深省。

剑谱本就碎裂,又在江湖上传了一遍,颠倒错乱,阴阳混合不知凡几。

在不确定手上所拿是真还是假的情况下,直接切割练功,对自己实在够狠。

然后这些狠人发现切了练不成,直接崩溃了。

除非马上学一口川西话,上松风观请余观主指点一下。

对于大多数冷静下来的练武之人而言。

以阴阳剑谱上高深的武学理念为参考,打开眼界,巩固自身所学,甚至在所学基础上开创新学。

这才是更稳妥的方式。

短短半年时间,已经有一些练武成痴的人在一起钻研,共同探讨。

神功宝典向来是大派专属,这碎掉的秘籍就像是满天星辰,也给了这些普通的江湖武人一个机会。

雁城门口。

吕松峰感慨道:“江湖广大,能人英豪果然不缺。”

“我已经听闻不少武人从那些武学理念中得有所悟,或悟得多,或悟得少。”

“最近的便是安仁劈卦刀馆的馆主代天倪,他炼的劈卦刀原本很平常,甚至不算完整,五十多年的刀功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

“现在却一朝得悟,挥刀力劈青松,刚猛无匹。”

“听闻他将刚猛劲法传给了儿子,这安仁劈卦刀馆硬是多了一道传承出来,可真是了不起。”

“……”

听他这样感慨,赵荣心中也多生波澜。

他自觉少算了一些东西。

那些在各般功诀浸淫多年的武林人,也许参不透阳谱中的深邃奥秘。

但只要受些启发,也是有可能点燃多年积攒下来的火种,烧出新学,再度繁盛。

愈发凋零的江湖,忽然打开思路,推陈出新。

这天下人,岂可小看。

回到山门后的几日,赵荣少在藏剑阁,多在听风台指导门人练剑。

诸般剑法、剑阵,他都能快速找出门人存在的毛病。

十日后,赵荣算了算时间,准备去一趟绍兴。

以霜寒劲为源头的化阴为阳手段,终于还是差了一些。

毕竟霜寒劲上限较低,远不及至阴至寒之气。

算上赶路时间,到会稽山差不多中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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