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十六:点苍之鹰(十六)(1 / 2)

剑出衡山 一片苏叶 2730 字 2个月前

白衣女子轻蹙眉头,回忆着方才登客栈的场景。

她自问耳聪目明,对周围事物极为敏感。

可分明只隔着短短时间,竟然对那桌上刚才是否坐了人无有半点印象。

他像是一直坐在那里,自斟自饮。

可自己从旁经过,怎么会看不到?

若说他是后来的,那自己怎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一时间,白衣女子凝神沉思。

练功至今,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事。

“姐姐.”

杨君采以为她在想城墙上的刻字,见她表情与方才迥异,担心有什么不妥。

正想出声询问,白衣女子给了他一个眼神。

杨君采立马噤声。

忽又听姐姐悄声询问:

“你方才来时,我身后那人可坐在那里?”

杨君采举目看向那青年,不明白姐姐为什么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她很少关心一个陌路人。

可是

只朝那青年投去目光,再想姐姐的问题。

杨君采原本好奇的眸子,突然滞涩浑浊起来,他愣了半晌,而后摇了摇头。

“我我没有印象。”

果然

白衣女子的眸光锐利了几分,昨夜去城墙上刻字时留意四周,应当是没人察觉的。

可这天下间能者辈出。

不排除当时正好存在自己发现不了的人。

比如这个正在倒酒的年轻人,他能悄无声息地出现,也许就有一身罕见轻功。

这样的人,就近的罗平州也存在。

那一清快剑门的掌门人和宗照金雁法大成,轻功高绝,这青年有这类技法也极有可能。

师父说过,练武之人莫名生出来的感觉往往很灵。

虽然隔着一张桌子。

但他巧合地出现在这里,又不去看城门上的刻字。

白衣女子心有直觉

这人就是奔着他们两人来的。

她心中警觉,知道此人不简单。

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反而不必搞弯弯绕绕,她立时想出声询问。

然而.

“你不用胡思乱想,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一道平和声线突然闯入耳中,辨不清方向。

“姐姐,你怎么了?”

杨君采见她眉头大皱,不禁看向那隔着一张桌子的青年。

只瞧到大半张侧脸,估摸二十五六岁。

他年轻得很,却又有股难言的气质,让他与同等年岁的人大相庭径。

白衣女子听弟弟问话,便知对方用高明内力将声音聚拢在一处,使旁人不知他在说什么。

尽管此人颇有神异,甚至是江湖罕见的高手,她倒也没露惧色。

当下给弟弟一个安心的眼神,直接朝那青年问道:

“阁下是什么人?”

“我不过是一个路人,”那青年的表情像是在笑,可仔细去看,笑容又从他脸上消失了。

“只因你在城墙上刻字,让我有些好奇。”

白衣女子闻言,心道果然如此,便顺势把握主动试图探清对方底细:

“既然你昨夜在城东瞧见,为何当时不问?”

青年极为平静:“我今日才到江都。”

白衣女子闻言,心知上当:“你在试探我。”

她看向年轻人,只见他微微摇头:

“我在城墙上看了你一眼,察觉到你对那些刻字毫无留恋,包括你身旁的孩子也是一样。”

“刻字上的武学见解别有建树,对于练武之人来说乃是难得的宝录,你年纪轻轻,既然在江湖上行走,对这样的武学理论应该充满好奇才是。”

他话到此处已经点明一切。

白衣女子稍微一想便知其中道理。

可是

哪怕是此时也能听到城东的哄闹喧哗之声。

云集在凉都之东的江湖人何止上千。

在那样混乱的场景,能从人群中瞧出自己的不同之处,绝不是轻飘飘的几句话那么简单。

她不好反驳,只觉得自己身处下风。

于是不想顺着他的话,便质疑反问:

“阁下的年岁似也不比我大,若依你所言,岂不是也该驻足城东,端详那刻字。”

青年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

“不错,你倒是黠慧。”

虽说是夸赞之语,可白衣女子怎么听怎么不自在。

总感觉像是长辈在与晚辈说话。

只当是这古怪青年的说话习惯了。

他停了片刻没有开口,白衣女子不由用余光去看,他又自斟一杯,慢悠悠地去品。

这一幕,与城东的喧嚣,那样违和。

可他那神闲悠然之态,是想装也装不出来的。

看他这副样子,似又觉得与他说话语气相配了。

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白衣女子心中念着,又听到一声杯盏轻磕在桌面毛刺上的声音。

“你不在意那刻字,因为那是你所留。”

“至于我则是自有己道。”

“有朝一日,也许你能明白。”

他缓缓开口,白衣女子忽然神色一凝。

她仔仔细细端详了这青年一眼。

忽然明白过来他为何对城墙上的武学见解如此平静。

寻常人视为珍宝,但有些人,却不缺少武学宝录。

将脑海中各般信息整理推衍一番后,白衣女子的眼中一丝战意悄然而生。

她突然转变话题,直言问道:

“想必阁下就是剑神四大真传之一吧?”

“不知是哪一位?”

这话一出,一直平静的青年像是大感有趣,突然轻笑一声,又笑望着她。

“你认错了人了,我不是什么四大真传。”

“不是?”

白衣女子也出乎意料,觉得他没必要骗人。

青年则笑着追问:“看你的模样,难道与这四人有什么过节?”

“可是他们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

“那倒没有.”

白衣女子摇头:“剑神四大真传在江湖上名头盛极,我想知道是否名副其实。”

“原来如此.”

“听说这四人中有一人就在云贵之地,你在城头上刻下这篇武学见解,他必然要来了。”

青年又道:

“难道你在城墙上刻字,这才是缘由?”

“不是.”

白衣女子从来不是一个多话之人,只是今朝碰到一个本领让她也佩服的怪异青年,不由多说了几句。

“我曾在盘州草原上看过这篇刻文,乃是一位前辈高人所留。”

“昔年剑神留下阳谱,传道天下。”

“我想这位前辈留下武学宝录,恐怕也是有此深意。然而这刻文却被有心之人毁掉,企图据为己有。”

“我只是看不惯这些人的做法,不想让他们得逞。”

她话音清冷,显然对那些毁掉刻文的人充满恶感。

青年闻声赞许道:“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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