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条真澄,那个初印象攻击性无比强烈的女孩,现在看来却是一个极度息事宁人的家伙。
天边的云缓缓飘逸,一点迷路的风,就能让这片水汽改道。
理所当然地游荡,轻盈、美好、膨胀、稍纵即逝。
和不死川们理解的青春没什么两样。
随后,二见和一条配合着弹起卡农,显然,一条真澄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曲音误,浅间回顾。
一条离开了雅马哈,对着浅间问道,
“浅间君,刚刚的问题,还是没有回答我主要问题的解决方案。一个面对问题只会逃避的人,你怎么看?”
浅间望着窗台前的香薰,似发着呆般说道,
“巨石滚落,牛群奔来,逃避也是面对的一种形式。
勇气固然珍贵,但明智的逃跑,更显智慧。”
二见歪着头问道,
“逃跑这种行为真的没问题吗?那么一切追逐幸福的人,不就是50步笑百步了吗?”
浅间摇摇头,
“讨人喜欢是一种能力,但被敌人讨厌,也是一种能力的证明。
人是在斗争中进化的,但以不争求无损,比逞勇斗狠更显高明。
没有人永远胜利,没有人永远正确,没有人永远将问题迎刃而解。
所以,人生的道路既不会一帆风顺,也不会无路可走,更没有恒定的方向。
所以说,【逃避】只要是属于移动的范畴,也算是一种前进的方向。”
一条真澄一阵茫然,那个让自己学会勇敢、面对、改变的人是谁。正着的话,反着的话都说一遍,难道要把自己分裂成两个人才好吗?
“浅间君现在的意思是,支持我对于一切烦恼的逃避态度吗?”
浅间微微眯起眼睛,用让二见和一条感受到神性的,没有丝毫人情味的语气回到道;
“人生之道,并没有一个标准。
正因如此,不可能产生一种适合所有人的生产形式。
同样,正如你们演绎的音乐,并不可能产生一种全球性的范式。如果有,在对这种范式的讨论中,艺术的棱角会被磨去,人们会希望所有意见都能被包容进来,同时还希望这种形式不会冒犯任何人。这样的东西很快就会转变为宣传工具,或是彻头彻尾的商业主义。
让自己的日常生活,逃离权力和财富的诱惑,人生的艺术才会有自己的真正态度。
活出超越乏味庸俗的自己,是最好的。活出自己内心追求的样子,是更好的。
因此,拥有逃避能力的你,屏蔽了那些用期望扭曲你意愿的声音,你不必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
正是这份能力,可以让你成为你。
真正的勇气,是敢于对抗外界的否定,周遭的非议,始终遵循自己的内心。
真正的面对,是面对自己的真心,正视与世界、人生达成自洽的方向。而不是浪费时间活在别人的生命中。
真正的改变,是为自己努力,为一个能弹出更动听曲子,绽放更乐观笑容,交到更合拍朋友的一条真澄而努力。
所以,敢于活成自己的人,永远不是懦夫。”
一条真澄若有所思,
“但是,这条道路,孤独无法避免对吗?”
浅间再一次摇头,
“想要变得强大,就把自己活成一个地方,而不仅仅是活成一个地方的人。
一条真澄,请做你自己的世界的气候、四季,让我们可以在你身上听到风捎过来的言语,听到一朵花绽放的声音,听到天穹之上,斗转星移,月升日落。听到更多的脚步声,走进这个世界观光、朝圣。然后消除掉心中的孤独。”
浅间把下午说的《被讨厌的勇气》递给一条真澄,继续说道,
“我们的二见,是四手钢琴部最好的预备役成员。和她多多交流,你能体会到更多自强的,穿越孤独的心得。”
浅间用无比信任的目光看着二见。
二见对着浅间轻轻颔首,也自告奋勇地说道:
“一条同学,如果说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每周过来一次,和你一起练习钢琴。”
一条还在回味着,浅间说的每一句话,以及最初,二见配合她玩四手联弹的快乐。
“那么,拜托你们了。”
“对了,一条,你和近卫是什么关系,感觉你们之间,并没有想象中的融洽。”
一条真澄沉默片刻,
“五摄家之间,哪怕是同出一门,融洽这种事情都是虚伪至极的事情。近卫千代确实是我们这一辈最优秀的人,但是,我可以保证,五摄家里,喜欢近卫千代这种人的,一个都没有。对她表示亲近的,全是一些谄媚之徒。”
“你有思考,为什么近卫千代明明是最优秀的一个人,但是却不受欢迎的原因吗?”
“我觉得,应该是缺乏基础的尊重吧,她总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用非常可恶的余光看着每一个被她打败的人。”
“你讨厌她吗?”
“非常、非常的讨厌。”
“如果可以毁掉她呢?你会参与进来吗?”
一条真澄睁大着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平平无奇的男孩。
“不,我不会参与这些事情。”
“明白了,一条,我想告诉你,在对待近卫这个人而言,我们是先天的盟友,只有我们同气连枝,才不会受到他们的压迫和侵害。”
“.你确定你要对抗近卫吗?如果我所得之的情报没有错,近卫应该对你.”
“确定,一定,肯定。放心吧,我会吸引她的恶意,你们只用在旁顺水推舟就行了。”
一条真澄依旧摇头,
“这和你对我说的,开辟属于自己的世界无关。抱歉,我无法向你作出承诺。”
“无妨,那么,就像这样吧。今后不用在意楼下的我们,想弹什么就弹什么吧。可以的话,最好弹更古典一点的音乐。”
“.更古典的?”
“巴赫以后,1840年以前就行。可以的话,多弹弹月光。”
“明白了。”
伴随着月光奏鸣曲的沉静之声,恋爱咨询部两人告别一条真澄,回到3楼部室。
“静水君,为什么明明是近卫的委托,最终却要把对方划入自己的敌人范畴中呢?”
“有些人,如果没有敌人,她将丧失生命的意义。斗争被她当做命运,也是她不断向上的唯一途径。”
“是这样吗?”
二见反而觉得近卫除了对浅间感兴趣,并没有他和一条所说的那样恶劣,可怖。
时间转到4点50,二见告别浅间,去中餐厅打工。临走时,少女邀请浅间今晚送她回家。
待浅间点头答应后,笑靥如夏日青空云蒸霞蔚。
楼上的四手钢琴部长又弹了一遍贝多芬的月光。曲音里多了一丝宁静,少了一点郁愤。
一条果然只是一尊泥菩萨,拉到岸上,也并无什么助益,但是经过这么一轮沟通,浅间心底那种隐隐约约存在的,对拉扯近卫失败的紧张感消弭了大半。
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的情况,还不是想象中那么糟,不是吗?
累了,又是一场deadline生死时速,感谢支持,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