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和日本里喜欢描述那种情节，有什么正相关吗？”

“因为他们需要用大量的性描写，来稀释一些意义，比如绝望、比如死亡、比如存在。你甚至能看到一部里有30%以上的篇幅描写性爱，但依然不会被业界定义成里番。”

浅间的回答直接引出了间岛的下一个问题。

“静水说的这些青春，明明有这么多，和那些H书有什么区别呢？”

“黄书和青春，从表象上看没有什么区别，它们都是通过感官刺激，唤醒和满足欲望，带来愉悦。但从结果来看，是有明显高下之分的——

黄书是以愉悦为始，以愉悦为终；而青春则是通过这些愉悦，试图探讨更多东西，唤醒我们运用更高级的人性的能力，去应对一些和相似的事情，并让读者成为一个更完善的读者。”

读书破万卷的间岛麻衣若有所思，确实，一些带有虐恋情节的言情，比那些工业糖精更容易让人产生[长脑子了，但宁愿不长]的苦闷感。

“但是静水，审美、阅读不应该是非常主观的东西吗？为什么会有题材上的高下之分？”

“你没听清楚，题材是没有高下之分，黄书和青春的区别不是题材区别。这种高低之分，英国哲学家约翰·斯图亚特·密尔曾说过，【做一个得不到满足的人，要好过一头满足的猪；做一个永不满足的苏格拉底，要好过做一个满足的蠢货。】更高级的文艺，或者更高级的愉悦，不是因为我们更喜欢它们，所以它们高级，而是我们认为它们有高级的功能——让人更完善，让人体验和运用更多人性能力。

我们可以拿青春当黄书看，但黄书却不一定能当青春看，高级必将包容、包含低级，而不是与低级对立。总之，这是一种通过感官刺激之后的成长，而不是一发之后的怅然若失。”

听到浅间说到最后一句，两位少女的脸更红了，她们明显感觉到，房间空调的作用似乎消失了。

“那么被称作经典的H书，是不是要胜过那些被称作屎的青春呢？”

“可以这么认为。但高中生最好少读些这种书，我觉得大学时期更适合看青春，现在还是太早了。”

间岛听着长辈一样口吻的话，侧头看着那张盯着茶杯的禁欲系一样的清冷脸庞，问出了最近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那个.静水，有看H书的需求吗？比如，把村上老师的书当做H书看？”

她其实更想问浅间静水会不会晨勃。

“这个和吃奶油一样，不是必需的需求，可以通过克制将需求掐断。”

虽然村上在这里听了这话一定会反对，在他的《奶油》里，人生的意义就是这些[奶油中的奶油]——在特殊的圆上，提炼出的人生精华——除此之外，其他都是无意义的无聊事。

听了间岛和浅间说了这么多，二见也意识到，在【浅间课堂】里问不出好问题、说不出好感想的学生是要被无视的！

“静水君，可以这么理解吗？感观上的刺激带来的愉悦是动物性的，而通过思考、成长带来的愉悦，是人性的，不一味沉溺于动物性的愉悦，即维护了人性的尊严，所以才有[我们认为它们高级]这个判断，对吗？”

浅间用孺子可教的欣赏眼神看了大明神一眼。

如果她不要贴自己这么近就更好了，间岛你怎么也明目张胆的夹过来了！

明明都出过汗，为什么还这么香呢？

这两个人都是纳米级抑菌皮肤吗？

他脑袋里感性细菌却在疯狂增殖。

“你们可以稍微离远一点吗？”

“空调温度有点低呢.”

“静水君，你看看这个，波特的竞争定位理论里的[五力模型]，在恋爱咨询中能不能这样用呢？”

“稍等.”

浅间又喝了一大杯茶，走进了卫生间。

两位少女以恋爱咨询部学习问题为由，硬是待到了11点半。

堂而皇之地留宿了。

间岛住的比较远，而二见则是不放心间岛一个人在浅间家。

卫生间的烘干机轰轰作响，一同洗完澡的少女们又一次扯浅间衣服当睡衣上床，并把他沙发上的枕头拿走了。

浅间坐在马桶上看书。

他打算就这么坐2-3个小时，直到床上了女孩全部睡着。

她们明明是有家的，又让她们留宿在这，恐怕以后的个人清净是要不得了。

事实上命运总是会给人开玩笑。

拿动漫作品来说，讨厌虚的会成为虚，讨厌巨人的会成为巨人，讨厌鬼的会成为鬼，讨厌喰种的会成为喰种，讨厌诅咒的成为会诅咒的容器.而且都成为了讨厌之物中顶级的存在。

拒绝恋爱的人，最终会成为

咦！为什么又拿虚构作品举例反省？

我他妈给自己树什么FLAG！？

如果马桶水箱里还有手枪，他真想对着自己右脑开一枪。

事实上，床上的两位少女也迟迟未入睡。

她们似乎忘了，不睡觉是为了等某个人。

她们互相欣赏地对视着，可以把赞美的话说得一个字都不剩。

她们也同情着对方，因为她们知道，对方的恋爱和逾越刀锋一样艰难。

印度教《迦托·奥义书》有云——【刀片的锋刃难以逾越，因此智者说救赎之路难行。】

她们不理解为什么浅间静水对爱情的看法如此悲观。

二见想成为将浅间静水从[绝望之爱]的泥潭里拉出来的救赎者。

但显然，她高估了自己，他也许对爱情不存在绝望，而是本身就毫无兴趣。

间岛想成为浅间静水，[爱的空白]另一个层面的补充者。

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没有这个能量，低温的她一直在攫取他的温度。

她们也羡慕着对方。

二见羡慕间岛能够在把持住自己的感性与爱欲，和浅间做更多的沟通。

间岛羡慕二见能够无畏地一再、一再、一再尝试，尝试叩响紧闭的门，尝试唤醒浅间。

她们彼此孤独，没有说一句话。

但眼神就是最好的鼓励。

她们不约而同地相信，蝴蝶与坦克，可以并存于一个女人身上。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今天浅间关于高级与低级之辩。

让人更完善，让人体验和运用更多人性能力，让人性的尊严得以保存。

他不正是在做这些事吗？

间岛发现，二见忽然牵住了她的手。

“要加油啊。”

“嗯，一起加油。”

她们当然知道，仿佛掉进厕所里的浅间，为什么还不出来。

但是，他总不可能一辈子和马桶为伴吧？

那扇大门，他总会打开的。

她们相信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