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做了自己认为对的事,自然希望得到亲近之人的认可,所以他才会开口询问郝毅对青面鬼的看法。
所以在被否定甚至是严厉指责后,他才会显得有些失态。
其实以他前世练就出的八面玲珑,可以轻轻松松顺着对方说话,将对方哄得很开心。
但正因为将郝毅视作自己最重要的师长,李飞才会难以避免地感到愤懑。
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自己杀人更多的是为了心中的快意,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当一个好人,当一个为国为民的大侠。
既然如此,郝毅的某些指责其实也是对的。
“我走这条路本就是为了自己,不被人认可和称赞也是应该的,何必既要又要?”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飞心中再无芥蒂,走得更加坚定了。
9月8日,‘集市口事件’的第三天。
蔡举敲响了顶头上司办公室的门。
“进来。”
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蔡举推门走了进去,里面坐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
其实对方今年只有五十岁,但看上去像是已经七十了。
此人名叫韩章文,司法院的副审判长。
虽然司法院内有许多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的官员,但也有一些人始终清廉自洁,坚守着心中的道德。
韩章文就是这样一个人。
只不过身在这样的世道想要不同流合污,洁身自好,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韩家是兴城的‘司法世家’,家里三代都有朝廷命官,在司法院可谓人脉广,根基深。
韩章文有这样的家世,加上自身能力又非常出众,原本早就该升上去了。
但就因为他不‘合群’,得罪了太多同僚,又不愿意站队,被两边的势力同时视为眼中钉,所以‘蹉跎’到现在也只是个副审判长,十级官员,命官里最低的一级。
而且如果不是顾虑韩家的影响力,韩章文别说成为朝廷命官,尸体早就不知道被沉在城外的哪条河里去了!
所以蔡举此前一直觉得自己这个上司很蠢,古板而不知变通,看不清形势。
但今天他却主动走进对方的办公室,交给了对方一份‘陈述书’:
“请大人过目。”
韩章文面无表情地接过信纸,低头浏览。
看了几行内容后,他惊讶地抬头看了蔡举一眼,然后再继续低头看信。
这封‘陈述书’上详细地记载了蔡举过去几年在主判官这个职位上干过的一些罪行!
蔡举这是自己把自己给举报了。
“为什么?”
片刻后,韩章文仔细看完了蔡举的这封‘陈述书’,开口问道。
他自认还算了解这个下属:贪生怕死,最擅长审时度势。
所以他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就凭这份‘陈述书’上写明的罪行,韩章文就可以当场判对方一个死刑了!
蔡举哭丧着脸:
“我要是说我幡然醒悟,想要痛改前非,大人肯定不信,所以我不敢隐瞒大人,属下实在是被那个青面鬼给吓到了!”
“哦?”
韩章文有些意外。
蔡举突然痛哭起来:
“那个青面鬼就是个疯子!屠夫!简直不可理喻!”
“明明已经有人替他顶罪,他可以藏得好好的,他却非要跳出来杀人,不惜把两边的势力往死里得罪!”
“属下是怕啊,怕这个疯子突然找上门来把我也给宰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朝韩章文跪下:
“属下知道自己干的这些事是死罪,但属下还没活够,还想继续活着,哪怕后半辈子一直在牢里渡过都行!属下恳求大人看在我主动自首的份上,尽量轻判,留属下一条命!”
说完,他开始砰砰砰地给韩章文磕头。
韩章文冷冷地看着他不停磕头,眼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地问道:
“为什么找老夫?”
蔡举一怔,停止磕头,大哭着说道:
“因为整个司法院,属下只信得过大人一人!”
他做的那些事牵扯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人,哪怕他在‘陈述书’里尽可能地不去攀咬别人,但别人难免会担心。
所以他只敢找韩章文自首,也只敢让对方来主审自己的案子。
“你的情况我已知晓,具体该如何判,还待后续查证。而且这些案子中定然还牵扯有其他人,你若能将他们举告,可算你举告有功,才有机会减轻罪责。”
韩章文条理清晰地说道。
蔡举哭着喊道:
“有些事一旦牵扯出来,属下全家都可能会没命!还求大人不要为难属下,所有罪责都是属下一人之过!”
说完,他又开始砰砰砰的磕头。
韩章文无声地叹息,有些无奈。
他很想说自己会尽力保对方家人安全,让对方放心举告。
但他很清楚,就算是韩家也只能勉强保住他一人的性命而已,哪怕他是副审判长,又能保得住谁呢?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韩章文说道。
但蔡举还是跪在地上没有动弹。
“你还有事?”
“大人。”
蔡举一边擦眼泪,一边苦着脸说道:
“属下想现在就被关进大牢里!”
“.”
韩章文有些哭笑不得。
审了几十年的案子,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积极主动要求被关进大牢的罪犯。
“青面鬼”
这位副审判长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恶鬼面具的画像。
以他的性格和理念,原本对青面鬼那样的做法是很不认同的。
但如今见到蔡举这样,他的想法也有些被动摇了。
而等蔡举被带离后没多久,又有人走进了韩章文的办公室。
这一天,主动来找韩章文自首的官员不止蔡举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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