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发喊突然抢在黄世杰之前发了出来,然后就瞧见一个青衣小帽的青年从门外抢了进来,冲到了王揆一面前,死死盯着他:“王大人,您可不能死!您现在死了也当不上忠烈王府的人是不会放过您的家人的!
他们还是要把一家一当都拿出来替您偿债,这可就是人财两空了。您若不死,好好的把欠的债都清了,该卖卖,该借借。王爷许能帮您说句话。官复原职是不可能的,但是一个军前效力还是稳稳的!”
这青年不用说也知道,就是王揆一的带肚子,惇王府的编外奴才张忠清。
这张忠清的情况和阎富贵差不多,祖上都是跟着多尔衮入关的包衣奴才,而他们则因为“血统不正”,混成了编外奴才。这奴才虽然是编外的,但却拥有寻常人难以想象的权势。
在之前的道州,这张忠清几乎可以和王揆一平起平坐了!
许多事情,他甚至可以绕开这个大清朝廷委任的知州,直接给师爷下令,让师爷直接去办。
不过他承担的责任也不轻,他得确保王揆一身上背的债不烂,要不然他就得替王揆一还了。
而要让这债不烂,那王揆一就不能死。
因为王揆一死后,惇亲王多半不肯出面去逼王家的孤儿寡母这一辈惇亲王是咸丰的亲弟弟,堂堂的五王爷!平日里只管吃喝玩乐,根本不问王府里的金山银海都是从哪儿来的?他能替底下的奴才去逼债就不对了。
“王爷.能帮我说话?”
“能!”张忠清点点头,“王爷到底是皇上的亲弟弟!大人您在道州城尽力了.虽然道州没守住,但大人您还是从道州带出了八百团练啊!皇上刚刚下旨叫曾大人办湖南团练,您这样的团练干才,正好可以出力。”
“对啊!”王揆一听张忠清这么一说,心里头顿时就有了希望,不想死了。
而黄世杰、张定湘、张国梁三人,也只得暗自叹息一声了。
自古艰难唯一死啊!
“既然如此,那咱们明儿就动身,一块儿去省城吧!”黄世杰有点同情地望了眼王揆一,心里头则暗下决心:《反经》上说的对啊,一定要牢牢把持住兵权!
有兵才有命!
要不然就得和孙恩保、王揆一一样了!
长沙,湖南巡抚衙门。
在骆秉章的书房之内,两人相对而坐。骆秉章几个月前被南下办太平天国的赛尚阿弹劾了一章,说他管理下的湖南军备松弛,结果昏君咸丰听信谗言,一道圣旨下来就把他给开了。
虽说开他的圣旨上说回京另有任用,但却没说要给什么官儿?
而更可恨的是咸丰派来的新任巡抚张亮基磨蹭得很,走了几个月还没到长沙。
这下可把骆秉章给坑苦了!
张亮基一日不到,他这个卸任的巡抚就没办法把差事交出去。而咸丰这个坑货又不在明发上谕上把话说清楚,到底给个什么官啊?是军机上行走?还是丢个冷灶去烧?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官做咸丰遮遮掩掩不说清楚,搞得骆秉章现在人没走,这茶就凉了!
他眼见着就卷铺盖滚蛋了,去哪儿当官皇上又不明示,而且弹劾他的还是领班军机,钦差大臣赛尚阿!这个骆秉章搞不好是被叫回去问罪的。
这个时候谁敢和他亲近?
“啪嗒”一声,骆秉章将手里一封折子丢在了桌上,一双满已经长出老人斑的手捂在一张老脸上,用力搓了搓,深深叹息:“皇上又下了道谕旨.说张石卿一行在云南和四川交界处遇到民变,耽搁了行程,恐怕还得再晚一二月方可抵达长沙,要老夫在张石卿抵达前筹措防御,无论如何要确保长沙不失.”
“.可老夫一个马上要卸任的巡抚,还是被领班军机、钦差大臣给弹劾下台的,皇上又不明示将任何职,叫老夫如何筹措防御?长沙城内的士绅还能听老夫两句,出了这省城,老夫的话已经屁用没有了!
这皇上是既要人当奴才,又不给奴才放权老夫现在束手束脚的,如之奈何啊?”
说着话,骆秉章就抬头望了眼他对面端坐的一个圆脸、浓眉、大眼,胡须浓密的中年人:“季高,你向来足智多谋,快替我想个应付的法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