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人,单都监和包括洪光宰在内的多位统制使,已经前往军营,借调兵力了,估计要过几天才会回来,怎么了?”常文忠有些疑惑。
“这……”
鲁达目光一沉,没想到居然如此不巧。
可时不待我,若是等到单晓叶他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那独角兕、清凉老人指不定已经跑到哪处荒山中躲着了。
想到这,鲁达豁然转身。
“鲁达兄,你这是往哪去?”常文忠两人问道。
“去找种将军聊聊天,顺便讨杯酒喝!”
……
小种经略相公府。
墨香四溢的书房中,用楠木雕花隔扇分成南北两间小室。
北室外,挂着写有‘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的匾额。
而在南室中,一位清瘦老者临窗而立,默默抄经。
老者已是知非之年,脸生皱纹,两条白眉,发丝银白,双手布满厚茧,那是无数次紧握兵器、驰骋疆场的证明。
种师中,种家军第三世后人,乃北宋名将,镇守边关已有多年。
正是有他的存在,羌、夏等蛮夷才不敢入境。
可此时,这威震边关的老将军,却面露难色的抄着经。
开始还颇有静气,但随着时间流逝,空余的抄经本还有一大叠,似乎压根就没减少。
他不由得越发急躁,手抖如筛,字迹也变得扭曲如蚯蚓。
“一百遍,今天还有一百遍……”
种师中如同疯魔般喃喃自语。
正抄着经,一名穿着马褂的管家静步而来,
“将军,老夫人那边的笔墨纸砚又用光了。”
种师中沉默了下:“再拉两车笔墨纸砚过去,对了,今日怎么还没开饭,饿了。”
管家沉默了下:“老夫人立下了每日抄经万遍的目标,后厨的伙夫、厨子什么的,现在都撅着屁股趴在花坛上抄经呢。”
两人一同陷入沉默。
种师中将军的老母亲,已有八十余岁。
老人家没有其他爱好,什么养猫逗鸟赏花的,一概没有兴趣。
她信佛。
经堂里供奉着各色各样的佛像神像,凡是叫得出名字的,必定有祂牌位。
日夜抄经,其风大盛,席卷整个种府。
前几日更是走火入魔了,老夫人天天往马厩跑,要让马也抄经,说它前世造下无边杀孽,这辈子才当牛做马。
气得种师中……连夜又拉了几匹马回来。
没办法,慈乌尚反哺,羔羊犹跪足。
种将军孝心十足,自知这老母亲年轻时候,吃了太多苦。
种家军的男子,代代英雄辈出,铁马金戈驰骋江场。
可每位将军背后,都默默流着其母、其妻、其女的鲜血。
所以种师中也不愿委屈了老夫人。
不就是抄经吗?
我抄!
我操……抄!
管家:“将军,鲁达求见多次,您确定不见?”
种师中冷笑一声:“这泼才,文中所写居然要借我调令,去捉拿独角兕仙家、清凉老人……”
“独角兕乃渭水行会的特聘客卿,每年纳税占据渭州商税十分之一!”
“清凉老人更是跟柳湖书院的山长、王通判、马训导等人相交莫逆。他在发什么疯?!不见不见!!”
管家冷不丁开口,
“可是,将军。鲁提辖刚才强闯府中,气势汹汹的朝后院经堂去了,大包小裹的似有金属碰撞声……”
种师中闻言,愣了下,继而勃然大怒,一脚踹飞管家,
“反了反了!鲁达这厮,还敢逼宫?!”
“傅彤!若是出了事,我先治你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