皑皑白雪与松绿林间,热烈的舞会带起了每个人心底的纵情快意,无论是经典军歌或是市井流行调,只要是韵律明快的,都大受欢迎。人们踢踏着不成节奏的舞步,更像是嬉闹玩耍,这群二十一二岁的半大青年们有着使不完的劲。
很快,有忘乎所以的人搬来了又一箱烈酒,他们砸开瓶颈,痛饮着。放在平时,可能一瓶就要攒上几个月的配给票。
琥珀色的酒水洒在雪地上,最先喝醉的那个嚷嚷着:“联盟万岁!”
而有人呼应着:“我像联盟爱我一样爱联盟!”
结果一个女兵冲上去攮了她一拳,笑骂道:“小子,你再这样说我可要向睚眦举报你了!”
睚眦是联盟国安委的徽记与别称,与徽记上的神兽一样,睚眦必报。开这个拙劣玩笑的家伙顿时酒醒了一半,直接捂着胸口假装被打翻了,一头倒下呼呼大笑。
这副憨态惹得一旁换上高跟鞋的女兵掩嘴轻笑,但舞会不会惦记这么个离场的败者,在酒精的作用下,人们大汗淋漓地丢开厚重大衣,直喊热地要命,上身白衬衫下身迷彩裤,“风流倜傥”邀舞斗舞。
沈如松本是靠在车门边吹着他的“天鹅”牌口琴,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无可奈何的乘务员聊天。后者竟然没阻止士官生们这样放肆的举动,只说了句“谁喝不是喝?到头来喝的都是他们自己的。”
沈如松深以为然,这趟车的终点站是北琴,车上的补给肯定是沿站卸载的,分发后不都是他们的?不过一个是军营偷着喝,一个是在下连队前最后的自由时光里明着喝,滋味显然不同喽。
好事的推搡过来,想着和沈如松勾肩搭背,醉醺醺地指着篝火那边,大着舌头说道:“沈,沈哥啊,管管你媳妇,那块给,给,给你戴绿帽了。”
沈如松微仰下巴,看到人群中陈潇湘正和人手挽手跳着交谊舞,许是注意到了有人瞧她,陈潇湘偏了偏头,那双丹凤眼递来了个挑逗意味十足的秋波。
口琴放回到军大衣内兜里,沈如松一巴掌拍开了好事的,平静地迈步到雪地舞池里,迎着陈潇湘的期待目光,径直拽起玩疯了的邵钢,塞起个雪球灌他衣领里,低吼道:“起来!想找事先和老子打一场!”
邵钢踉跄站起,瞪着面前想和他较劲的几人,喘了口粗气最终悻悻转身。
“去把大头找回来,玩够了可以了。”
二月份的天黑得快,列车长到底不敢继续由着士官生接着闹下去,挨个撵回了车厢里,许多喝到不省人事的货色还是沈如松帮忙背回去的。
“有你的啊,沈如松。”正当沈如松打算擦擦靴子睡觉时,陈潇湘不知怎的经过了他这里,扭头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
沈如松没兴趣应这个脾气古怪的湘妹子,比起闻着车厢里一堆呕吐物,以及若有若无的靡靡之音,他更关心铁道兵到底什么时候到。车头气缸坏了,桥断了,在这荒郊野岭的等多久?
这问题确实不会持续多久,入夜到八点钟时,火车后边来了一辆维修车和三辆泥头车,“哐哐”下来了两个班的步兵,全是花湖基地下属的伐木兵站里的人。
冬季事很少,不伐木,但不代表冒着天寒地冻出来别人会高兴,何况这拨人可是正儿八经服役了三年以上的老兵油子,可没有看着一头愣头青睡大觉他们去修铁路的习惯。
老兵们闯进车厢里,黑灯瞎火的也不管是谁,全粗暴地揪下,是有几个脾气也很暴的士官生想还手,但那里是这些三年兵、四年兵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摁着头丢到了泥头车前,喝令拿起工具来去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