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姐妹尚且容易生嫌隙,何况还是表姐妹了。
何况她想,这种话,宝珠这阵子恐怕早听了不少了,这样都没用,可见那柳寻的确有些本事。
“你且说说,他是怎么对你好的?”
“你们又是如何认识的?”
萧宝珠满腔爱意,本就无从宣泄,此时徐端宜自愿当听众,她自然不会隐瞒。
忙把自己与柳寻是如何相识,柳寻又是如何对她的,都一五一十全与她说了。
徐端宜听完之后,也只能感慨宝珠还是太小了。
她话中的偶遇,还有柳寻最初不知道她是谁,实在漏洞百出。
宝珠在京中一向活跃,只要随便一打听就能知道她是谁。
不过那柳寻实在厉害。
勾得少女怀了春,得知她的身份,却故意又开始疏远宝珠。
嘴上说着自己不配。
做出来的样子,倒没瞧出一点。
真若觉得自己不配,觉得不想坏了宝珠的姻缘,就该彻底说清楚,离远些,而不是像这样推三阻四,以退为进。
嫂嫂有句话说的当真没错。
宝珠实在是被家里人宠坏了,方才不知道外头那些人的深浅。
不过这样的性子,也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她就做不到这样。
“表姐,我既与你说了,你可一定要站在我这。”萧宝珠知道家里不喜柳郎,便想着把徐端宜拉进自己的阵营。
日后好替她和柳郎说话。
徐端宜不置可否,不答反问:“你们那次,真是你主动的?”
“表姐!”
萧宝珠彻底羞红了脸,挽着徐端宜的胳膊也收了回去,改为捂住自己的脸了。
最后还是小声说:“柳郎一直不愿,是我逼他的。”
徐端宜见她一边羞红脸,一边还在替柳寻说话,彻底沉默。
这种事,男人若不想,还真能逼他不成?
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说多了,反而闹得她们姐妹关系破裂,徐端宜也只能轻轻抚着萧宝珠的头说:“日后那柳寻若是欺负你,记得与我和嫂嫂说。”
“柳郎才不会欺负我呢~”萧宝珠说得信誓旦旦。
余光一瞥,见表姐仍看着她,知道表姐是关心她,便又笑着挽住徐端宜的胳膊,乖巧道:“知道啦。”
“不过他若真的敢欺负我,不用你和嫂嫂出面,我自己就不会轻放了他!”
……
萧宝珠不似徐端宜,她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勉强陪着徐端宜住了两日,实在憋得厉害,还不等明氏来接她,就找了理由要回家去了。
徐端宜见她去意已决,也就没挽留,只着人把她好生送回到护国公府,临行前又特地嘱咐了随行的护卫,让他们务必把人送到府中,不可半路让人离开。
她是担心萧宝珠又去找柳寻。
若再闹出什么,她也脱不了干系。
之后几日,徐端宜也未出门,继续待在家中抄写佛经。
三日之后。
徐端宜方才乘坐马车去了皇恩寺。
她每年都会来皇恩寺为自己的母亲祈福,再为自己的父亲求一道平安愿。
来的多了,寺中的僧人都认识她了。
徐端宜未让人引路,照常先去大殿求了愿,添了香油供奉钱,又把自己抄写的往生经,置于供奉母亲牌位的小佛堂中。
之后她陪着母亲的牌位说了好一会话,才出来。
“主子是用了斋饭再回去,还是现在回去?”时雨在外头等她,见她出来,忙问她。
徐端宜说:“你先去禅房,让人准备午膳,我还有处地方要去。”
这便是要留下来用膳的意思了。
时雨笑弯了眼睛。
皇恩寺的斋菜十分好吃,她早就馋这口很久了。
她以为主子是还要去还愿,倒也没非要跟着,她把手中暖炉递给她:“那奴婢先去安排。”
徐端宜点头。
等时雨走后,她喊来引客僧,问了一声今日大长公主的佛堂,可有人在?
若无人的话,她便去上柱香。
也就只有寺中这些僧人才知晓,她每年来皇恩寺祈福的时候,都会带两份往生经。
一份给母亲。
一份给谢伯伯他们。
引客僧亦知她要做什么。
想到住持禅房里的那位,又想到那位每回来,都是瞒着旁人的,倒是不好说他在。
想想这个时间。
那位应该还在住持那边,倒也无碍。
引客僧怕引起徐端宜的怀疑,未犹豫太久,便合十说道:“无人,长公主可去。”
“多谢大师。”
徐端宜也与他合十道了一声谢。
只徐端宜不知道,引客僧也不知道,此时谢清崖就在这佛堂之中。
看着佛堂里的那三块牌位,谢清崖隐于昏暗处的目光,晦暗不已。
心怀愧疚,不敢去看。
谢清崖闭上眼睛。
他闭上眼睛是为了逃避,可闭上眼之后,却也能瞧见许多东西,他好似又看到金戈铁马、战火燎原的场景。
看到父兄没有气息地躺在地上。
还有一向明耀光亮的母亲,最后郁郁而终离世的模样。
谢清崖负于身后紧握的双手不住颤抖。
“爹、娘、阿兄……”
谢清崖沙哑着嗓子,不敢睁开眼。
直到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谢清崖像是猝然被人拉了回来,他猛地睁开眼。
原先的脆弱,一下子被阴鸷取代。
谢清崖回头,看到门外的影子,不知来人是谁,他未等那人进来,就先闪身藏到了佛桌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