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彬坐在一旁微微低着头,一副要睡了的模样,实则竖立了耳朵,想听听欧藏华会怎么回答淮王·朱祐棨挖的这个坑。
要知道宁王一直在经营京城的势力,即便欧藏华是大明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小九卿之一,怕是也不好应付宁王的反击。
欧藏华神情平静,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化,仿佛真的在回答朱祐棨的问题一般:“正如《孝经》的谏诤章第十五所言,故当不义,臣不可以不争于君。”
魏彬听后顿时眼睛一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朱祐棨用‘彼若为晚辈的,不管长辈的命令是否合宜,一味听从,那就陷亲于不义’的圣人观点来强迫欧藏华表态。
那欧藏华自然可以用‘君亲有了过失,为臣子的,就应当立行谏诤阻止,以免陷君亲于不义’的理由来回怼。
你说你家长辈不干人事,伱自己现在就好到哪去了?
朱祐棨听后愣了一阵,才笑着说道:“欧修撰不愧是我朝探花,果然才思敏捷。”
“王爷过奖了。”
欧藏华客气了一句,谁知朱祐棨下一句就直接明牌了:“宁王叔希望本王能够割爱,将家传之宝·天风环佩以及滨湖土地赠予他。”
“.”
欧藏华顿时无语,你小子今天是不打算放过本官了么?
不对!
作为藩王,朱祐棨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个呢?
他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的是什么?
欧藏华心念一动,再看向对面,魏彬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桌上,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我这么为难的时候,作为队友的你居然睡得着?’欧藏华果断起身,走到魏彬身边,把他摇了醒来。
魏彬装不下去了,只得睁开眼睛看着欧藏华。
你小子今天也不打算放过本公公了么?
欧藏华一脸认真的说道:“魏内相,您听到了么?淮王要告御状啊!”
不等魏彬反应,朱祐棨就激动的站起来喊道:“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开玩笑,上一回告御状害得他连亲爹都祭祀不了,再告一次,鬼知道天风环佩和滨湖土地还能不能留住?!
有弘治帝和宁王这种憨逼亲戚,真是太晦气了!
更晦气的是,这两个他还都得罪不了,不然倒霉的还得是自己。
而他之所以想要欧藏华表态,就是打算利用他清流文官的身份,去顶一波宁王,同时也堵住其他文官的嘴。
你们自己人都说我是相仿圣人的做法,你们还有什么立场反对?
至于欧藏华今后会不会因此被文官集团排斥.
这关他屁事?
只是朱祐棨没想到的是,欧藏华这个年轻人居然比当年的自己还要莽,直接摇醒了魏彬,上来就是要告御状。
“没有么?”欧藏华一愣,疑惑的说道:“王爷刚刚不是说”
“刚刚是本王喝多了,发几句牢骚,欧修撰不必在意。”朱祐棨挤出一个笑容,打断了欧藏华的话。
“噢”欧藏华点了点头,接着拱手行礼道:“微臣不慎酒力,思绪迟缓,会错了王爷之意,还请王爷恕罪。”
魏彬笑着开口道:“王爷宽宏大量,不会怪罪的。说来也巧,今年的一甲进士,都酒量一般。”
“看来欧修撰和魏中相的确喝醉了,今晚就在王府歇息吧!”朱祐棨重新坐回位置,神情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仿佛刚刚失态的不是他一般。
“多谢王爷厚爱!”
欧藏华和魏彬对视一眼,微笑着应了下来。
两人离开酒席,在侍女的带领下,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