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夜战(1 / 2)

五天前,纯阳宫来了位漂亮的道姑。

据说见过的人,无不被迷得神魂颠倒。

连法林寺的主持信正,初一打照面都失神片刻,然后当众赞叹称今日始知世间真有姑射神人在。

这位道姑自到纯阳宫来,每日上午义诊赠药,下午谈玄讲道,晚间则在木磨山顶打坐炼气集采月阴精华。

她医术玄奇,不把脉,不问诊,一眼就可以看出患者病根,小病现场发功便能治好,大病一付药下去效果立竿见影。有个腿疼得死去活来,只能拄拐走的,被道姑一治,当场就抛了拐连翻了六七个空翻,欢天喜地地一溜跑下山了。

她道法精深,连续同木磨山上各宫观院寺僧道辩法,都大获全胜,败者无不心悦诚服,像法林寺主持信正,更是当众称赞她是妙法通玄,合天地至理,至情真性子。

而她每晚在山顶修行更是异像频出,有霞光环绕,仙乐飘飘,空中更隐约有仙人法像浮现。

少见的美女本身就是各种话题的根源中心,再加上医术道法神奇,只几天的功夫就传得整个金城皆知,每天跑去围观她义诊辨法修炼的人海海的。

我就问丛连柱有没有去看过。

这是典型的江湖骗子显技扬名手段。

尤其是义诊施药,跟丛连柱他们在火车上的做法如出一辙。

同处一城,丛连柱做为积年老千,必然要去掏底探盘子,必要的时候还会亮帆留船底,以免大家做局起了冲突。

丛连柱嘿嘿笑道:“老相把点子掏水火簧……咳,这么高调的同行,我当然得去瞧瞧啦。昨天去的,上午看她义诊,晚上看她修炼。该说不说,这小妞是真漂亮,啧,我老头子打混一辈子,也算见过不少美女,可没一个比她更漂亮的。这英耀话术也溜,三两句就能把人套得明明白白。怕是看到金城财气冲天,要来吃口肥的。瞧着吧,再过几天怕就要传出来她精通推卦算命的消息了。我本来想去跟她对付两句,可纯阳宫那帮道士看得紧,一般人靠不上去,也就没成。”

纯阳宫态度出现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很可能同这个突然出现的道姑有关系。

当晚我便上了木磨山。

往常除非有法事或者特殊日子,要不然入了夜,各观寺院宫一关门,山上就立马变得冷清起来。

可这回往山上一走,却热闹非凡。

好些人都往山上走呢,男女老少都有,尤其以无所事事的年轻男人居多。

混在人群中,听他们闲聊,好些已经连着来了好几晚。

有的说,看过这位仙姑修行后,便念念不忘,脑子里全是这位仙姑的宝相,饭也不想吃,活也不想干,简直跟害了相思病一样,一到晚上腿就跟不听自己使唤了一样往山上跑。

有的说看这位姑仙修行,自己也是飘飘欲仙,感觉有强大的力量灌注体内,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多年缠身的小毛病全都好了。

还有的说自己后半辈子就指着这位仙姑活了,只要能每天都见到这位仙姑,就是立马死也心甘情愿,还半文不文地来一句此生只为仙姑活,瞧那模样多少是个知识分子。

这里自然是有抬轿子的,可多数还是不知真情的普通人,相互之间一聊一唠,这气氛就狂热起来。

离着山顶还有段距离,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清香味。

本来爬山累到直喘的众人闻到香味,便都是精神大振,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同时也不吵闹了,变得安静肃穆,简直就跟信众朝圣一般。

我一闻这味,心底便有了数。

这是药香,拍花散魂的外道手段,可以麻痹人的精神,令人思维迟缓,放松警惕,再配以其他手段,便能迷了人心神,说什么信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寻着香味四下一看,便看到山路边的草丛里有香头闪烁,最开始是百多步一束,越往山上走越密集,及到山顶,不仅十几步就有一束,而且路当中还堂而皇之地摆了只三足香炉鼎,鼎中插着九束高香,香味儿浓得连蚊虫熏死了一地。

纯阳宫的道士就以香炉鼎为中心,整齐站了三排,拦住去路,禁止来围观仙姑修行的众人靠近。

在他们身后三百多米就是山顶崖边。

如水月华下,有一穿着月白道袍的女道士,临崖盘坐,背影修长而宁静,周身笼罩着蒙蒙毫光,散发出超脱尘世的清逸之气。

虽然看不到脸,但仅这一个背影,便已经有了颠倒众生的魔力,让人一看之下就不由自主地心生悸动向往。

缥缈的仙气满满的乐曲声隐隐回荡。

只差一个有神仙影子在空中围观。

但这效果也足以震撼在场围观众人了。

便有挤在最前面的老太太嗷的一嗓子“神仙啊”,扑通就跪地上了。

她这一开头,所有人就都呼呼啦啦地开始跪拜,也不是没有犹豫的,但在观望多数人都跪下后,也还是随了大流。

我转身离开人群,钻进路边的树林,沿着山坡往崖边走。

没走几步,就见林子里站了三个纯阳宫的道士,正一边拍着蚊子一边警惕地看四周。

树林这边蚊子格外多,大约都是被香味驱赶过来的。

我往侧面远处绕行,每隔不远,就能看到三人一组在警戒。

却是把前往崖边的所有能走人的位置都堵住了。

但这只能拦普通人,却拦不住我。

我穿好道袍,取了双剑挂在背上,贴着悬崖爬过去,来到那道姑正面对着的山崖位置,下降十几米,然后用牵丝扯着踩剑上来,便好似御剑自崖下飞来一般,悬停在道姑前方的空中。

这个位置比崖顶略低,除了坐在崖边的道姑,别人都看不到我。

道姑瞪大了眼睛。

我瞟了一眼她放在身前的准备。

仙乐是从录音机里飘出来的。

毫光是从荧光灯里放出来的。

除了脸蛋是真漂亮,其他都是假的。

脸比较起来,还是差了陆尘音一筹。

只不过陆尘音往那里一站,通身的气派会让人不自觉忽略她的长相。

而这道姑坐在这里却是让人注意力都下意识集中到她的脸上。

这是花园子的法门。

通过姿势、神态,配合环境、药物,在目标眼中不断放大自己的优点,以掳获对方心神。

正道大脉弟子,不屑于使用这种下九流法门。

这样一个女人会是纯阳宫转变想法的原因吗?

我也不说话,只默默打量着她。

道姑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意识到场合不对,马上就用手捂住了嘴,呆呆的一副很幼稚的模样。

我冲她冷笑了一声,并指一挥,背上另一柄剑脱鞘而出,闪电般自她颈侧掠过,然后在空中转了个圈,落回到我手上。

道姑的表情变成了惊恐,玉般光洁细腻的脖侧出现一道细小的血口。

但她却依旧坐在原地纹丝未动。

我抬指拭去剑锋上的头发和血迹,往空中一抛,还剑归鞘,拉着牵丝快速向下方坠落,待隐入黑暗阴影中后,便借着草树遮挡,放了支拉发烟花。

悬崖上看到破空光迹的人群发出一片嘈杂惊呼。

我直接就离开纯阳宫,返回大河村。

两个道士正在院门口等我,脚边地上放着口箱子。

箱子里装的是那件青铜贮贝器。

普奇方如约把东西送了过来。

我没有直接打开,而是拎到陆尘音屋里,把前因后果同她讲了一遍。

陆尘音听完,便问:“你相信他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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