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便道:“财不外露,快收起来。”
我干脆把那一叠钱拿出来,放到炕上,道:“我看老哥是实在人,你要是能给我指条明路,这给田大榜的钱就归你了。不瞒你说,我老家有个砖厂,不缺钱,可这小孙子三代单传,那是我的命根子。”
老头盯着那叠钱看了会儿,又狠狠抽了口烟,道:“大兄弟,三仙观的玉真道长,那是女神仙,治小孩儿的病没得说,不过人家现在只往大院里走,一般人别说请,见都见不着,就不是钱的事儿。不过啊,观里还有十几个女道姑呢,三年前有一回她们观里一个叫玉虚的道长出来买菜,正好碰上有家孩子突然抽了,眼瞅着要不好,玉虚道长上去在身上按了几下,居然就缓了过来。后来啊,这左右家里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就都去找玉虚道长看。一般的毛病,都是上手就能治好,可灵着呢。”
我说:“只要能救我小孙子,哪个道长都成,求老哥帮忙给介绍一下吧。”
老头道:“人家女道士,守清规戒律,除了修行有成的玉真道长,别的都不跟男人打交道。从这院出去,往前走第三家,东屋,姓那,当家的和儿子都死了,就一个老寡妇带着儿媳妇和小孙女过日子。之前抽的那孩子就是她家小孙女。打那之后,玉虚道长怜她家寡妇支业,就常接济她们家,还收了她家小孙女做俗家弟子。你别说,那小孙女打小体弱多病,都说养不大,可自打拜了玉虚道长后,就再没闹过毛病,比男孩儿都泼实。有这么一层关系,想请玉虚道长看病的,就都让那寡妇帮忙联络。你想请玉虚道长帮忙看病,就去那寡妇家试试。”
我把那叠钱推过去,道:“多谢老哥指路,回头我家小孙子要是好了,我再来看您。”
老头摆手道:“使不得,就指个道,哪值得收钱,快收起来。”
我说:“要是没有老哥指这条路,我指不定还昨瞎摸到啥时候,这点心意你一定收下。”
说完,也不给老头拒绝的机会,下炕就往外走。
老头便叫道:“大兄弟,玉虚道长是高人,不爱提钱,要说请观里代给供奉香火。还有啊,那寡妇好抽这一口,你那烟挺好,要有多的,给她拿一条,比干拿钱好使。哎,玉虚道长还不爱跟男人打交道,你家里的要是一起来了,让家里的去办这事。”
“多谢老哥,回头没事儿了,我来找老哥喝酒。”
出了院子,我没立刻去那寡妇家,转出胡同,先找了家没开门的商店进去借了糟子糕、罐装奶粉和成箱的健力宝,找地方存好,再去到大街面上找了家酒店,开房间住下,简单冲洗了一下,然后梳妆打扮,换了个女人身份。
这女人叫胡艳荣,花园子出身,在并城摆场子开苦窖,场面大,窖岔子一度开遍全城,手底下丽子加起来得有上百,除了从拐子那里收,自己到乡下捞,也仗着手眼通天打野雀子,不合打到了带我在并城办事的妙姐头上,被妙姐处理后收了身份。
只是这女人身量太高,妙姐用起来麻烦,便一直存着没使。
如今我用起来倒是正合适。
收拾妥当,我这才出酒店,拎了东西,再进胡同,来到老头所说的院子,见东屋亮着灯,站外面听了一会儿,能听到屋里有三人,两大一小,大人在絮絮说话,但却没有孩子玩闹的声音,便上前拍门。
房门一开,先有股子热气冒出来。
一个高颧骨瘦脸颊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后,问:“你找谁?”
我躬着身子,陪笑道:“这里是那家吧,我家里孩子病了,烧了三天退不下去。”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两眼,在手里拎着的大箱小包上略停了下,便侧开身子,道:“进来说吧,外面怪冷的。”
转头冲屋里喊道:“妈,想找仙姑给孩子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