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
好吧,也没多真诚。
和这个人聊其实是自讨没趣,他们都已经发现了。也就谢辙这人能跟他再唠上三言两语的。聆鹓虽然不再参与聊天,但她一直在认真听着。一来是她确实喜欢有趣的故事,二来是刚才此人提到法器,而自己也确有一件,所以她格外留神。也不知谢辙是照顾她的想法,还是自己也很感兴趣,便与那阴阳师聊了许多千年前那场大战的事。从这段对话中可以得知,当年神无君与同伴所斩杀的恶龙,其实只是真龙在人类面前的一个投影。而且他们还了解到,被称为龙宫的水晶宫,其实算得上鲛人的地盘。
有一件事,聆鹓感到格外诧异。
“我还以为鲛人的故事,是我儿时家人哄我睡觉的神话。虽然我没见过,平时也没听人再提过,你们今天忽然理所当然地说着,我都觉得像是件常事了!”
“的确如此。鲛人如今依然存在,只是行为隐蔽。数量上……没有太大变化。至少在不到千年内,相较之下,人类才是数量急剧膨胀的种族。”那阴阳师道,“实际上,我一开始四处游历的主要目的,只是寻找一位朋友——鲛人朋友。”
“……真够怪的。你要找鲛人,不是应该去海里吗?怎么在岸上走来走去的。”
弥音也不知是在嘲笑还是发自内心地提问。她的语气总是这样死板,容易让人误会。不过这次,连聆鹓也附和道:
“是啊。你们刚才不是说龙珠已经被毁了吗?那鲛人还怎么变出腿来,在地上走?”
“鲛人织绡绮丽,用的是至亲之骨做的梭子。用那样的梭子将双腿剖开——就像鲛人的传说里那位姑娘做的那样,就能化作双腿,到岸上行动。只是这样一来,鲛人就再也无法变回鱼的长尾,回到海里去。他们的寿命也会与普通人一样,如白驹过隙。”
他们都沉默了一阵。队伍不算太长,就快要排到了。寒觞已经能看到前面的守卫在为入城的人做一些简单的“仪式”,好像是用艾草拍打身子,身上撒米——应该是糯米,最后还让人喝了些什么。虽然每件事都很简单,但流程可真够复杂的。等到他们之前,应该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他接着问这位阴阳师:
“你要找的,该不会是变成人的鲛人吧?”
“正是如此。她的名字,人类简单的喉咙发不出那样的声音。在鲛人的语言里,名字的意思是‘皎洁如月光的海沫’,所以她唤作皎沫。”
那种神秘莫测的薄雾又笼罩在他的身上,挥之不去。聆鹓将更多问题咽进肚子里,劝自己别再问没意义的话题。说不定再追问下去,人家就要感到厌烦,毕竟一个连姓名都不曾透露的人,更不可能有给自己耐心说书的义务。
寒觞竖起耳朵,远远听到门口一个人将水咳出来,抱怨了句“可真咸”。原来是盐水,盐也确实有辟邪驱灾的作用。没想到几个士兵忽然急了眼,按住他,又灌了好几碗水。后面的人都探头探脑地看过去,只听有人起哄说:
“喝了可千万别吐,吐了的都是活尸!”
寒觞不客气地嘲笑起来:“这哥们儿可真够惨的。”
至于这位无名阴阳师的故事,他们几乎都兴趣有限。不过他说他的,似乎也不是刻意讲给谁听,只是有谁问,他想答了便答,不想答就闭了嘴。
前面有位老护卫看到这位白衣的阴阳师,忽然一愣,喊了几个人跑了过来,与他一阵寒暄。护卫们似乎称其为“归海大人”,为表尊敬没有提到名字。这是个很偏门的姓,好像也并不怎么出名——反正他们是没听说过。但看那架势,好像这位归海氏是绾龙城的城主亲自请来的,卫兵们将他带出队伍,也没怎么走驱邪的流程就直接放他进去了。
一通你来我往下来,留在原地的谢辙一行人面面相觑。
“谢公子信那些传说么?”弥音随口问。
“宁信其有。其实他对那些事侃侃而谈时,我也觉得有几分隔世般的不真实。”
寒觞打趣道:“我以为就你俩聊得到一块去——我是没太当回事的。”
“你没看出来吗?”谢辙忽然这样说,让寒觞一愣。两位姑娘也忙看向他们。
“看出什么?”
“那个归海氏,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