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
“远离这里!!”
聆鹓很快就弄清楚他为何会这么说了。从垮塌的墙壁内侧,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们。那一瞬间,聆鹓只觉得毛骨悚然,腿软得要忘记路怎么走。幸亏寒觞反应快,将她拉了一把,远离那方散发不祥的魔窟。
“别过去!他们自己能处理!”
说罢,谢辙与如月君都来到了开阔的地带。那些偶人僵硬地迈步,走到庭院中来。它们的身上竟然也没有任何破碎,只有极个别表面出现了一些裂痕。它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行动着,逐渐布满了整座庭院,将几人团团围住。粗略估计,怕是有上百来个了。
“这、这些是……”
“很难解释,”谢辙站到寒觞旁边,“是活的,也是死的……它们会用法术。”
“不过都是些简单的法术,雕虫小技罢了。”
如月君虽是这么说的,可她半条胳膊却已经断了。没有血肉,却有一段灰白的骨头,看得人心里发麻。对她来说,这应该算不上有多痛,但确实会造成行动的不便。四人在短暂的分别后重新聚在一起,望向那位不言自明的共同的敌人。
寒觞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
“你、你是……”
他将这位独眼的来客端详一阵,眼里满是令友人陌生的东西。是带着焦虑的疑虑,还是带着惊喜的惊悸?他们从未见寒觞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他的语气也是,不如过去那般镇定从容。他不该是这样,这不像他。
“你带着温酒的气息!”他突然抬高了声音,“你是谁?!”
虽然是个充满震慑力的问句,实际上,答案不言而喻。几人看向那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如寒觞先前那般惊愕。谢辙暗自叹息,他方才并未与此人直接交手,但想来也该猜出对方的身份才对。一旦现在几乎完全确认他的身份,再一想到睦月君的事……他就不由得将剑柄攥得更紧。而睦月君所谓“留作纪念”的长发,还塞在他们的行囊里。
“谰。”如月君说出了他的身份。
“我还以为一开始你们就一目了然。”
“他在哪儿?!”
“这就是……狐狸求人的态度吗?”
“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是真的喉咙干渴,还是单纯此人轻浮。谰拎起腰间别着的酒囊,不紧不慢地灌了几口,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等他慢悠悠地将手从嘴边挪开时,这才说道:
“我好像并没有见过你的狐狸兄弟。”
满口虚妄谰言。
无需多言,他们无不坚信,谰一定知晓温酒的去向。否则,他又怎么能将寒觞口中的温酒二字与“狐狸兄弟”对上号呢?更气人的是,他八成是故意这样说的。这下,连谢辙也有些愠怒。他先是扫视附近的偶人,它们暂时比较安静,没准备轻举妄动的意思。随后,他将视线挪到谰的身上,一边上下打量,一边说:
“你重伤了我的恩师,还用谗言蛊惑我友人的弟兄,这些账,我们如今就该与你算清。”
“恩师?”谰微微侧目,“哪位?”
如月君怒骂道:“别跟这混账废话,不过浪费时间罢了。反正这处灵脉已经被破坏,他们已经无法将此地当做仓库安心使用了!”
冷风一阵阵地吹,似乎是从地面上曾经扎根的坑洞里溢出。现在的庭院显得幽暗,黯淡的月色轻柔地落在地面。微弱的光里,谰的表情难以捉摸。
“你们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我好心告诉你们好了:这里并不是仓库。”
“那是……”聆鹓也想不出别的可能。
“是‘花棚’,”谰正经地回答,“你们该不会以为它们是无庸氏遗留下来,尚未来得及处理的废品吧?它们知道了,是会伤心的。现在,它们只是一朵朵花苞罢了……较弱,又充满希望,拥有无限的可能。我们不是向外搬运,而是向内输送。但托你们的福,这里确实不能再使用了。整座宅院都设下了合适的阵法用以培育它们,这花了很大工夫……”
谢辙很清楚,为了避免麻烦,他一定会毁掉包括他们几人在内的整片驻足之地。
“对了,有一件事,我稍有些在意。”谰的话难得比方才多些,“根据手下人的消息,你们本该是四个人才对……不过如今四个,似乎与那过时情报提供的描述,有些出入。”
说罢,他的目光落在如月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