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城里是没有谁丢了性命的事。戒严结束以后,也没听有人说还看到那些人了,想来已经趁城门大开,自行离去了。你们哪,注意安全便好,也莫要太紧张。”
说罢,他摆摆手,拎起给他们倒完水的茶壶,径自忙碌去了。
他们怀着心思,各自琢磨,更有些担忧这横生的枝节,会不会与恶使有关。而且,聆鹓先前是否被带到了这里,而左衽门可会与她的事情有何关联?不论如何,这些不好的消息都足以让人皱起眉来。本就许久未见,不知她是否安好,胡思乱想是很正常,也是很可怕的事。
皎沫仍是静静的,始终没有出声打扰。谢辙看了看她和寒觞,率先开了口。
“这个事情……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这是自然,还用您说么……左衽门组织森严,纪律严苟,他们治下的人,不可能毫无目的地闲逛。”寒觞道,“难道说,他们的目标是沧烨城的什么大人物?以至于引得这里不得不封城防备。那店家说最近没再见左衽门的人,没准是官府抓住了杀手,这才把封锁解除了。”
谢辙眉毛打着结,沉吟一番。他有心想接受这个听起来合理而令人稍为心安的解释,却不能如此轻易说服自己相信。
“可是从古到今,左衽门几乎不曾有过失手的时候。那个店家还说了,没有抓到什么人,如若是因杀手引起的限制,又因抓到人而解除,官府该会公告大众以安抚民心才是。同时,左衽门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目标。仅仅是抓住杀手的话,他们的目标未必就安全了。再者,沧烨城会有什么样的大人物,引来他们的出手?”
“我倒是不清楚别的,只知道这儿和别处不大一样,城主依然是世代传承,而非朝廷委派。在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少了。要说什么人对此不满,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是城主一意孤行,犯了哪些人的利益……对不对?不是没可能嘛。那可是左衽门,只要钱到位,天王老子的头也能给你端来。他们的光辉事迹,这么些年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趁着小二还没把菜端上来,寒觞蘸了点儿茶水,在桌上比划了什么,给那两人看。
“过去这城的名字,喊起来和现在一样,字却不是这两个字。喏,以前是这样……然而后来,有高人说,此城风水不调,怕是不大妥当。据说这里土壤丰沃,林木茂盛,矿物繁多,占了土、木、金三样;偏偏水火不兴,原有的火山已是死寂,城内河流也日益枯竭,五行失衡,阴阳皆衰。再这么下去,城运怕是要一并耗尽。”
解决的方法,倒也简单。民间多有用特定名字调节孩子五行的做法,对一座城,亦可如是处理。须知改名不止是城门上换个牌匾那样简单,人们心中对此城的印象同样会发生变化,把沧烨城这个新名字与此地挂钩,冥冥之中以千万人的意念,为它补上了水火的概念。
“我突然想起,聆鹓姑娘,是不是也改过名字?”谢辙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她以前,似是玲珑的玲。”寒觞点了点头。
聆鹓自己也说过,这法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随口一说都管用,想来那位高人一定道行深厚。经此人指点换了名字以后,沧烨城果然不曾衰败,反而一直繁荣至今。甚至改名之后,城主也保住了自己的地位,在朝廷的准许下,因有功勋而保留了世代承袭城主之位的权力。
此等逸闻若是换一个时机,换一拨听众,大概能引来莫大兴趣。若要展开陈述,关于沧烨城的轶事也不知凡几。有要事在身的三人却没有太多讲古长谈的意愿,草草吃过了饭后,连闲坐的心思都没有,又回到了街道上。他们在城中大街小巷穿行,向各路商户、居民或旅人打探,有没有谁见过一个叫叶聆鹓的姑娘。光形容样貌自是不够的,毕竟她虽然五官端正,却没什么特色。两个眼睛一张嘴,是个人都这模样。
寒觞倒是有了主意,找地方借了纸笔,画了一副聆鹓的画像。皎沫扫了一眼,自然不知道是否相似,却也流露出赞许的意思,认可了寒觞这样本事。他们亦有想到,既然是无庸蓝将她掳走,没准会隐藏她的踪迹,不让旁人察觉。不过,独眼自算作一个特征,不需专门拿笔作画。再者他们也不清楚无庸蓝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说不定,他两只眼睛都好得很,这么做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于是,他们在每个地方将此人也一并问起,可即使是独眼特征的男子,都没什么人见到,更别提无庸蓝本人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谢辙将手中的画像拿到面前,端详了一阵儿,越看越觉得还挺像回事。看久了,简直感到聆鹓的神韵跃然纸上,让他不禁有些怅然。
她到底会在哪里?是否来过这座城,可曾留下任何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