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一样。行了,你躺着吧,剩下的我处理。”
说罢,他直起身来,将身后的弯刀抽出金属环,向前几步完整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他从高处睥睨,确认皎沫已经将佘子殊带到安全的位置。他又对问萤喊话:
“带着他们从我来的地方出去。会有岔路,只选向上的走。”
从之前他们对影障形态的推断,还有皎沫自己来时出现的位置判断,加之神无君的话,让她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现在并非身处山体之中,而是在深深的地下。
随后,神无君将刀对准了朽月君。
“打着那位大人的旗号,还真你妈无法无天了。”
“放你妈的屁,我就是地狱的王法!”
“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今天可算是逮着机会,新账旧账都给我一并结了!”
“少他妈废话,我早就知道有朝一日要与你兵刃相向。”朽月君的视线上下扫过他,“你也真够可笑的,怎么穿着一身破抹布就来了?就算这儿是菜市场,我也定会往外头挂个‘衣衫褴褛者不得入内’的牌子。”
“穿的破旧,也好过一些衣冠禽兽。”
“你——啧,真是失策。原本应该无视一切阻碍,优先那位大人的任务,打通六道的壁垒才是。”
“……等等!”
谢辙话音刚落,震颤不止的六把兵器终于破开了符咒的拘束。在他们当真交起手之前,谢辙三两步冲上去,靠近他们,大声质问道:
“从刚才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你说破除六道的障碍,是阎罗魔的命令?”
“啊?我没说吗?我怎么记得我之前就提了一嘴呢。”朽月君的那点惊讶还真不像是装的。“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非要与你们这群蝼蚁说清道明的事。”
“结果还是被一群所谓的蝼蚁分散了注意,耽误了任务。”神无君揶揄道。
“你……”
凛天师介入了对话。他来到靠近谢辙的地方,抬起头,对上方的二人说:
“我们都应该很清楚,隔离六道的墙壁若被破除,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到时候会出事的不仅是这小小的殁影阁。青璃泽,乃至整个人间都会遍布魑魅魍魉。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要毁灭人间。而你却说……这是那位大人的命令。”
“虽然我没好好解释过,也不至于临场编个瞎话骗你们吧?”朽月君真是要被气笑了,他耸着肩说,“不论那位大人有何目的,我都会忠诚地执行。”
谢辙握拳道:“到时候可能连影障也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除非,这就是皋月君用生命加固它的目的。????????????????但这太危险了,太不定了!至少这里的人都会死……”
“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们都是可以被牺牲的——反正人迟早都会死!”
“你——”
“好啦,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告诉你们一些吧?我猜不只是你们,还有我的诸多同僚都一直在好奇一件事——为什么凭我这般随心随性的家伙,一次也不曾受到那位大人的制裁?废话!因为我的一切行动都遵守那位大人的指令。而且我从不过问,从不质疑,只管完成任务,并不介意它的缘由或是后果。我当然知道打穿六道的壁垒会发生什么,但这就是命令,我只需要执行便是。我敢说,我比黄泉十二月中的任何一位都要忠诚。”
“嗯。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神无君澹然道。
“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有点刺耳。”朽月君回敬道,“说到底是你们人类太狂妄——还真以为人间只有你们人类了。我也说过无数次了吧,太多了……你们人类实在是太多了啊。肆意扩张、践踏不属于自己的领土,抢占本不属于自己的资源,实在是贪得无厌。你们不会真以为黄泉十二月就是为人类诞生的吧?不,走无常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听从那位大人的指令罢了。黑白阴阳,是非善恶,虚实正邪……人间需要制衡,以达到平衡。这样简单的道理竟还需我大费周章地解释。”
“……说到底不也是你的揣测吗。”神无君举起双刀,幽幽地说,“来啊,你尽管当着我的面执行你的任务。若是真同你说的一样,我阻止你,那么我就成为了抗命之人。既然是她的指示,我若干涉其他无常鬼的行动,她一定会介入吧?到时候那位大人就算怪罪下来,也不会唯你是问。还是说,就连我的妨碍也在她的预测之中呢?”
“你是在怀疑那位大人咯?可真是油盐不进啊。”
朽月君认真笑起来,那面容扭曲得像是隔着一层热浪来看,也可能确实如此。神无君用阴冷的目光与他对视,那气场几乎要熄灭他的火焰。
凛天师拉住谢辙,将他扯向一边。谢辙会意地同他离开,赶回寒觞他们的身边,而凛天师则奔向皋月君歇息的平台。他知道,接下来的战场不应由他们中的任何人介入。他们不该,也不能。
自始至终,佘子殊都事不关己地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