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麻利地收起桌上的纸笔账本,又随手翻了几页,册中无不细致繁琐地记录着人情往来和家中的花销开支,这后宅里的事,不见得就比朝堂简单。
「原来你们都那么辛苦。」
「你们?」毓溪笑问,「我和侧福晋吗?」
胤禛摇头:「是额娘与你,李氏并不主事,提她做什么。」
毓溪道:「好好的,可别回头拿人家撒气,侧福晋这些日子伺候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胤禛道:「不与她相干,不就是你我顺口一提吗?」
「胤禛,到底怎么了?」
「我……」
长长的一叹后,胤禛将今日的事,都告诉了妻子,他原是在毓庆宫就后悔了,不愿为了太子去烦扰母亲。偏偏离开东宫时,小十四派人传来消息,老八又跑去书房,不知与老九商量什么。
「这么说来,你还是求额娘了?」
「求了,额娘答应我,会好生转告皇阿玛,快的话今晚,再迟明日也要找机会去说。」
毓溪温柔地问:「你是觉得这件事,会刺痛额娘对六弟的思念?」
胤禛道:「以己度人,当年额娘有多痛苦,如今宜妃娘娘就有多绝望。可我们顾不上为十一多流几滴眼泪,光顾着谋算如何撇清干系,我总说天家无情、朝臣冷血,果然有一日,我自己也成了这样。」
毓溪轻轻抚过丈夫的心口,体贴地说:「你有反省之意,已胜过千万人,但不要钻了牛角尖。胤禛啊,宜妃娘娘和十一阿哥的悲剧既成事实,你所做的,不叫太子被冤枉构陷,不要再因这件事牵扯更多的人无辜受害,难道不是好事?」
「可是太子……」
毓溪坚定地说:「既然选择相信他,咱们就好事做到底,不论眼下还是将来,你对东宫,都仁至义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