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与皇阿哥们同席的,还有一人,多多少少惹来议论的目光,而舜安颜本人,亦是如坐针毡。
胤禛放眼望去,佟府男眷只来了舜安颜一人,听说后宅女眷从佟夫人到小姐姑娘们来了不少,女眷那里的席面,比这儿多多了。
好在舜安颜自幼就进宫伴读,不论皇子还是宗亲里的阿哥公子们,他都聊得来,此刻七阿哥与他说说话,他身上尴尬的气息就消散了不少。
下人来斟酒,胤禛朝小和子使了眼色,小和子便绕到八阿哥身后,恭敬地说:「八阿哥,四阿哥要您今晚别喝酒,保重身子。」
胤禩抬起头,向兄长欠身道谢。
他的确疲惫不堪,昨儿还好好的,今天不知怎么身子沉重、脸色苍白,可一整天下来,除了身边的奴才,就只有哥哥们关心他了。
想到这里,胤禩不禁眼眶发热,心里止不住地难受,又怕被人看出来,硬是忍耐下了。
今晚的宴席很热闹,三阿哥难掩得了嫡长子的喜悦,且之前因三福晋造谣生事连累他遭皇阿玛斥责软禁,本以为从此被父亲嫌弃,可儿子的到来,又让他看到了皇阿玛的笑容,他怎能不快活。
如此一杯又一杯酒,
胤祉很快就醉了,胤禛便出面做主,将三哥送去休息,不久之后,小和子便来传话,请八阿哥先离席回府。
胤禩已是满身无力,巴不得早些走,毫不犹豫地顺从了,但消息传到后宅,八福晋得知自己要走,可满座无人先行,她觉得很尴尬,不敢站起来去向三福晋告辞。
其实告辞并不是什么难事,提前离席更没什么可奇怪的,麻烦在于,万一自己开口要走,佟家夫人或是裕亲王福晋她们也说要走,三福晋岂不是要把扫兴的怨气都冲着她来。
再三犹豫后,八福晋吩咐传话的人:「让八阿哥先回去吧,我晚些回府,这里走不开。」
她心里又不放心,便打发珍珠:「你先跟着八阿哥回去,伺候好八阿哥。」
不远处,瑛福晋时不时便观察八福晋的动向,神武门下的事,让她对这小福晋很是在意,从刚开始瞧见她双眼直直地望着主桌,到这会儿坐立不安的模样,心里越发好奇。
于是打发身边的人,去打听前厅的光景,很快便听说,八阿哥已经离开了,像是病了。
如此,直到家宴近了尾声,佟夫人带家眷最先离开后,八福晋才急匆匆跑去三福晋身边,三福晋在人前还算客气,劳烦她娘家的嫂嫂去送客。
瑛福晋因等不来阿灵阿的消息,懒得再理会丈夫,和和气气地来道别,刚好恭亲王福晋也要走了,便让三福晋留步,结伴出门来。
要知道,今日宾客众多,府外车马几乎堵了整条街,女眷们都不紧不慢地等自家下人带着车轿到跟前,只有八福晋等不及人来,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
恭亲王福晋不禁嘀咕:「八阿哥家的,瞧着挺文静的孩子,怎么大晚上乱跑,好没规矩。」
她的儿媳妇轻声道:「额娘,八阿哥已经回去好一会儿了,这两口子分开走的呢。」
恭亲王福晋奇怪:「这是怎么了?」
瑛福晋在一旁只是笑笑,之后车马来了,恭敬客气地送恭王府女眷离去,恭亲王福晋还不忘邀请她去做客,自然都是看在德妃的面子上。
待得她们母子上马车,阿灵阿才紧赶慢赶地出来,瑛福晋嘴上虽然嫌弃,还是不忘将带来的解酒石给丈夫含上。
「我没喝多少,不过是聊得兴起。」
「酒桌上能聊什么事,不过些勾栏韵事。」
「儿子在呢,不可胡说。」阿灵阿说着,将已经无比困倦的小儿子搂过,哄他睡去。
瑛福晋看着丈夫,说道:「将来十阿哥成家离宫,再有这样的宴席,你得多照顾着些,别只顾寻乐子,多护着自己的外甥才好。」
阿灵阿苦笑:「他哪里肯听我的话,宫里都说,他如今一心一意跟着八阿哥,家里那些还眼巴巴等着十阿哥能有出息,真是笑话。「
瑛福晋忙捂住了儿子的耳朵,嗔道:「这话如何说得,你是醉了。」
阿灵阿道:「对了,八阿哥像是身子不适,早早就走了。」
瑛福晋点头:「听说了,不过八福晋才刚走的,这小福晋心可真大。」
阿灵阿道:「户部那几个老狐狸,拿捏八阿哥呢,必定是见他在外头连个体面的舅舅都没有,八福晋娘家也毫无指望,可他们糊涂啊,不睁眼看看,八阿哥在皇子里,也算得出类拔萃了。」
「难道八阿哥好,就你知道,户部的大人们能不清楚,何况若非皇上器重八阿哥,能亲自送他去户部学本事?」
「可不是这样吗,如此又是为何,他们哪儿来那么大胆子?」
「必定是背后有人教唆,才敢刁难皇子。」
阿灵阿顿时酒醒了几分:「谁?」
「问我?」瑛福晋生气地轻轻砸了
丈夫一拳,恼道,「你这在外人模狗样的,还来问我,我一个后宅女子,如何知道朝廷里的事?」
阿灵阿愣了一愣,忙醒过味来,笑着哄道:「别着急,明儿我就去打听,我懂我懂,那些人若敢算计八阿哥,将来指不定也算计四阿哥,你怎么能答应呢。」.
当钮祜禄府的马车回到家中,八福晋也到了,跳下马车就一路飞奔进宅子。
可胤禩已经睡着了,且睡在书房的卧房里,只有管事冷冰冰地站在门外对她说:「八阿哥累了,吩咐奴才等着福晋,请福晋早些休息,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