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那之前,祝且和严临风那些朋友不止一次打趣过他们和孟凝的关系。
孟凝在场的时候,他们或是含糊其辞,或是用“朋友”二字带过,但当她不在场时,他们就会直接表明她是他们的“跟班”,抬高他们自己的在这段关系中的位置。
他们很难说清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而这样做的。
或许是因为自卑,自卑于他们不如她优秀,便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找回信心;或许是因为占有欲作祟,只要强调她的附属地位,别人就不会打她的主意。
但无论是哪一种,他们都没有尊重她。
他们既没有尊重作为朋友的她,也没有尊重她这个个体的尊严和主体性。
这是一个深埋在地底下的雷,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将他们与她这段表面平稳的关系炸得稀巴烂。
就算孟凝那天没有听到他们说的那两句话,将来的某一天,矛盾也一定会在大大小小的事件中慢慢浮现,最终将他们与她带向悲剧结尾。
只要孟凝注重自己的尊严,认为自己的主体性神圣不可侵犯,那么她与他们分道扬镳就是必然事件,没有初中毕业后的雨天,也会有高中毕业后的雨天、大学毕业后的雨天……
祝且突然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徐行川,孟凝与他讨论题目时说的那些话:
“这说明你还是没能理解历史必然性的概念,曼斯帝国当时的生产力和技术水平远高于卡尔帝国,他们取代卡尔帝国是必然的,这就是历史发展趋势,即便没有洛林战役,也会有别的战役充任这个关键的位置。”
历史必然性,必然性……
“即便没有xxx,也会有别的xxx充任这个关键的位置。”
这个句式用在她和他们的关系上简直恰当得可怕。
隐雷埋下的那一刻,她与他们的结局就注定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走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
“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去跟阿凝道歉的话,她会原谅我们吗?”
就在那段监控视频被播放完第26次时,严临风闷闷的声音响起。
祝且转过头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不会。”
她不会原谅他们的,一定不会。
别说她了,他们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做的是错事,却从没想过停下来,他们糟糕透顶,他们对不起这么多年来受的教育,对不起自己,当然也对不起她。
严临风咬咬牙,手指蜷起,从齿间挤出几个字:
“不能就这样结束。”
祝且轻轻叹气:“你还要去骚扰她?你还不明白吗,她根本不想见到我们。”
“我的意思是……”严临风腾地站起身来,“即便她不原谅我们,我也要道歉,也要补偿她。”
“道歉?补偿?”祝且自嘲式笑了一声,“你能怎么补偿?给钱?她不会收的。”
“谁说我要给钱的?”严临风拧起眉头,语气坚定,“等着吧,我会想到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