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分班列次,秦王则是腰悬宝剑,立在百官之首,神色凝重。
直等到巳时,才见元庆帝在宦官的搀扶之下,缓步来到了殿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元庆帝长喘着气,在冕旒的遮盖下,百官并看不清他面如枯木的脸色。
久久平息了阵,元庆帝才再开口,“今日宣诸位爱卿入殿,唯有康王边关之事,须要议论。朕,身体抱恙,其余闲杂事等,皆拟折子先送入中书省吧。”
在元庆帝的示意下,身侧太监开始宣读边关发回的战报。
“儿臣幸不辱命,于北疆之域,奋威扬武,北击蛮人,一战而捷,斩敌首级五百余,俘获战马百余匹。北蛮首领退兵数十里,旌旗倒挂,溃不成军。儿臣一路追击,连胜几仗未计。”
“今以捷报告父皇,请求父皇增发粮草,兵丁,助儿臣深入北蛮腹地,彻底击溃北蛮,一举荡平北患。望父皇保重龙体,万福金安。”
宣读完毕,殿上一片哗然,百官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
元庆帝重重咳了一声,方止住了非议声。
“诸位,既然北蛮不敌康王,是不是就此出兵漠北?一举解决我大昌百十年来,北方最大的祸患,还给边关百姓安详稳定。”
兵部尚书郭俭,当先一个迈出文官队列,拱手向上道:“康王一震北疆,向蛮人昭示了我大昌的武威,实乃百姓之福,社稷之福。多一位此等文治武功的皇子解忧,亦是陛下之福。”
奉承之言,元庆帝很是受用,微微颔首。
“且说是否发兵一事,臣以为,该就此机会荡平蛮人。昔有卫霍远征漠北,封狼居胥,使边关安定数十年。今我朝在边关陈兵十万之众,良将无数,如今更是旗开得胜,正是借此机会一举解决边关祸患的好时机。”
“臣附议……”
郭俭开头之后,便有不少主战的官员站在他身后,表示支持。
元庆帝再环顾众臣道:“可有人有异议?”
始终未曾作声的秦王,攥紧了握着佩剑的手,半跪于地,言辞恳切,“儿臣有异议。”
这一声,吸引了殿上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元庆帝。
元庆帝不动声色,淡淡道:“缘何?”
秦王拱手向上道:“儿臣有三条理由:其一,北蛮并非不知兵,儿臣曾在边塞与北蛮交手大大小小上百次,从未有一战而溃不成军之事。若不是战报中夸大其词,儿臣以为更像是蛮人的诱敌之策。”
“其二,北蛮如同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即便皇兄能够在茫茫草原上寻到敌军群聚之地,可敌军亦可出逃。与我朝耕织为本不同,蛮人以放牧为生,遇之可战,困之可走,何谈彻底解除祸患?”
“其三,便是方才郭尚书所言。”
秦王回首盯了郭俭一眼,再道:“郭尚书只言那封狼居胥的荣耀,却只字不提汉武大帝末年穷兵黩武,百姓饿殍遍野。若我朝陷入和北蛮的纠缠之中,必定重蹈覆辙。打可以打,但不是当下,还望父皇明鉴!”
话音方落,便有人站出来反对。
缮国公之子,袭一等辅国将军石锐,出列言道:“秦王殿下之言不过骇人听闻。边关恰恰是遵从了秦王之策,始终与北蛮通商,互通有无,致使北蛮兵锋愈盛,还将边塞堡寨摸了个清清楚楚。”
“此策乃养寇成患,必须听从大皇子之策,一举根除祸患才是正理!”
秦王紧皱眉头,“北蛮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如今的首领吐吉可汗并不是与孤议和的首领。”
石锐却轻笑道:“难道殿下是怕康王殿下,立下殿下都未能立下的功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