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宋辊才只能求着自己了。
是日,宋辊依旧面有忧色地起了身,他准备休沐,明日是他休息的时候。
他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外头的夕阳。
长安城很美,一直都很美,夕阳余晖下的长安城仿佛笼罩在金红色的光晕里,将远处太极宫宫顶映衬得格外神圣。
他叹了口气,忧愁得很。
突地,外头开始骚动起来,金吾卫的声音有些吵闹,让本就不悦的他更加心烦起来。
他跨出了房门,抬头便瞧见了立在夕阳余晖下的柳如筠,绯红色的官服在金黄色阳光照射下,那仙鹤几乎能飞出来,大发冠的大流苏在她的发髻之后摇晃着,宋辊喜极了,越瞧越觉得柳如筠便是那天女。
宋辊连忙迎了上去,还未等行礼便被制止了下来。
“不用这些虚礼了,抓紧时间方是正事,另外,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的女官。”柳如筠的脸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宋辊却是能感觉出来柳如筠其实并不太高兴,他顺着如筠的方向,瞧见了另一个姑娘。
白色与鹅黄相间的正服,与太医署的衣服一般无二,宋辊此人别的不行,但是眼色却是极好的,这个姑娘是太医署的。
柳如筠淡淡道:“此次你们查案所定的涉案人员,其中一人是她堂兄,所以这次她跟随我彻查,协助调查的圣旨明日便会到。”
那姑娘生得端庄,眼神犀利,瞧着便是做事干净利落的女孩子,她瞧见宋辊瞧见了她,也便不再见外,直接行了大礼:“见过右街使,小官太医署医正李涯德,贵案涉案人员崔风楼与小官有关,所以冒昧前来,小官定避嫌,不参与断案,只是小官也算是精通药理,可以帮忙做些事情,为右街使带来的麻烦,小官先行谢过。”
这女孩子瞧着是双十的年岁了,也是个厉害人物,一般来说,案件有亲属涉案,必须避嫌,不得参与。而她一来便行了大礼,表示尊重,其次表出不会参与断案,之后便提出可以帮忙,让宋辊是不得不答应她进案子。
宋辊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多一人便多有一丝破案的希望,他现在只得将跪下去行跪拜礼的姑娘拉起来:“使不得使不得……”
柳如筠冷眼瞧着,也不再说话,瞧着李涯德也被扶起来了,她转过了身子,先行往衙门口走去:“好了,带我们去康顺酒舍吧。”
如今日短,朱雀大街两头已经亮起了宫灯,照得整条路好看得很。几人抄着小道去了平康坊,康顺酒舍外头围着许多的金吾卫,百姓瞧见,躲都来不及,这里几乎无人靠近。
柳如筠越过金吾卫进入酒舍之时便瞧见了许多的人,她的脚步顿了顿,侧过了头:“怎么如此多人?”
宋辊低下头,照实回答:“当日凶案发生之时,他们都在酒舍中,所以便全扣了起来,以防漏网之鱼。”
“嗯,做得不错。”柳如筠点了点头,璎珞随着她点头动作轻轻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响声。
柳如筠很是不高兴,她本是不想来的,这种案子也轮不到她来管,她就去抓抓小贪官,惩罚一下腐败人员就是本职工作了。
只是这李箸怕是吃错了什么就非要把她这个监察御史往凶案泥潭里按,瞧着前几日她抓了几个小贪官便将她给报了上去,给那小皇上一顿洗脑,说是她劳苦功高,特地让这小皇帝批了一个月的假给她。
小皇帝可高兴了,当政期间,还没给谁批过休沐,于是大笔一挥,便同意了。可是这厮还不满足,又把右街使发生案子这件事情给皇上说了,小皇帝眼睛一瞪,这还得了?于是就又是举笔一挥,把这案子给了她。
她现在若是瞧见李箸这厮,怕是会直接冲上去,将他那张笑眯眯的脸给扯下来,她回想起李箸白面狐狸一般的脸,这心中一阵气啊……
她面上虽然瞧不出情绪,但是她如今说话又冷又硬,明显是带了气的,宋辊也不敢去摸她的脾气,听说她要住在这里进行省察,也就立马同意了,连忙让丽娘他们去整理房间。
丽娘早早瞧见了这位女官,也有些眼熟,想起宋辊曾经带来过,照依行了礼,立马退了下去。
李涯德自然也是知道带着自己的这位监察御史不高兴的,她与李月仙关系尚可,所以拜托李月仙给她一个面子,带她来了这里,来的路上,这位监察御史一句话也不曾说,冷冷的,李涯德也不生气,她能够进案子里,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你可先去与你堂兄说说话,等会儿过来陪审,我会让人来叫你,不过你得快些。”柳如筠转过了头,瞧了李涯德一眼,随后径直往丽娘方向走去。
李涯德愣了一愣,忙不迭便扫视了一下看热闹的人群,没有瞧见崔风楼的身影,也就跟着金吾卫上了楼。
崔风楼听见敲门声打开门的刹那被吓了一跳。门外是一名金吾卫,凶神恶煞的,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金吾卫便往一旁退开了,露出一抹娇小鹅黄色的身影,崔风楼一时还不曾反应过来。
李涯德向金吾卫施了礼,暗中塞了钱将他送走之后,转身进了门。
崔风楼将她引了进来,让她坐下之后苦笑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如今的崔风楼或许才是最真实的模样,整个人瞧着颓废得很。
李涯德扫了他一眼,觉得虽然瘦削,身体也算无恙,也便松了口气:“你娘担心你,拜托我娘让我定要来瞧瞧,你怎么上/京城来了?”
“……”他喝了一口茶,觉得茶还是有些苦了,放下了茶杯,笑了起来,一张俊美的脸有些微微皱起,“我现如今有什么选择?我们崔家大房没落之后,受尽排挤,我只是想来京城瞧瞧,有没有机会……”
李涯德皱了皱眉,瞧着对面堂兄苦笑的脸,叹了口气:“其实你不该来的,当年那些人连崔伯父……”
他立马将话题截了去:“我知道,我不得不来,按理说你不是在太医署?”
“我是跟着御史大人来的,她来跟查此案。若不是你出事了,我如今还在太医署写药方。”她抬头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