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人群中的喧闹声、叫卖声仿佛与他们无关。他们艰难地前行,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走过县城的街道,走过铁路,走进看不见太阳的林荫道,走到临桂县衙门口,那扇高大威严的大门仿佛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又仿佛在拒绝着他们的靠近。 他们忍着身上每一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的伤口,仿佛是无数只小虫在啃噬着他们的肌肤。忍着心灵的伤痛,那些被欺压、被侮辱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刺痛着他们的灵魂。但他们依然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靠近那象征着希望和公正的县衙,心中的信念支撑着他们,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绝不回头。
赵志宏站在县府衙门口的大树下,那棵大树枝繁叶茂,却无法为他心中的怒火带来一丝凉意。他的眼神里满是愤怒,犹如燃烧的烈焰,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不公都焚烧殆尽。他紧咬着牙关,腮帮子上的肌肉因愤怒而紧绷着,嘴唇微微颤抖,眉头紧锁, 他那受伤的手臂高高举起,仿佛是在向命运发出最后的挑战。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隆起,线条紧绷,青筋暴突,犹如一条条蜿蜒的青色小蛇。他的手指紧紧地攥成拳头,微微颤抖的拳头仿佛随时都会冲破一切阻碍,挥向那不公的源头。白色的纱带上渗出一抹鲜红,那鲜艳的红色在白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悲愤和无奈。每一滴渗出的鲜血,都像是他无声的控诉,都承载着他所遭受的苦难和冤屈。他的鼻翼快速地翕动着,呼吸急促而沉重,脸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 他的身后,是一群同样受伤的小贩,他们有的靠着墙,有的瘫坐在地。他们脸上的伤痕交错纵横,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见证了他们所经历的暴行。有的人眼睛红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有的人嘴唇干裂,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有的人则目光呆滞,仿佛对生活已经失去了希望。那深深的疲惫仿佛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沉重的眼皮几乎抬不起来,但他们的目光依然坚定地望着前方。他们眼中的血丝,额头上的汗珠,以及干裂的嘴唇,都无一不在诉说着他们生活的艰辛,然而,他们的意志却未曾被这艰辛所磨灭。
他们就是刚才在金山集市摆摊被管城驱赶的小贩,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生活的沧桑与无奈,他们的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双颊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额头的青筋暴起,犹如一条条蜿蜒的蚯蚓,每天都要为了一日三餐而拼命努力,无论严寒酷暑,无论刮风下雨,从未有过一刻的停歇。 他们俯下身躯,放下颜面,只为了能在这艰难的世间谋得一丝生存的机会。任由城管驱赶和践踏,那些粗暴的动作,那些无情的喝斥,像一把把利刃,一次次地刺痛着他们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他们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中迸出来,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不甘。 车站门口、广场上、铁皮棚子里都曾经是他们被迫安排规划的位置,可每一处都不曾是他们安稳的栖身之所。在车站门口,他们要忍受旅客匆忙的脚步和嫌弃的目光;在广场上,他们要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清理和驱逐;在铁皮棚子里,他们要忍受狭小空间的闷热和潮湿。他们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形成了深深的沟壑,那是生活的重压留下的痕迹。 每天摆摊挣的银钱还要交了一半出去,那本就微薄的收入,经过这样的克扣,所剩无几。就是忍受这样的生活,管城局还不让他们安心,每天不停地驱赶。那一声声尖锐的哨响,那一辆辆呼啸而来的执法车,让他们的心一次次沉入谷底。他们愤怒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地呼喊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还要不要老百姓活下去?”这生活为何如此艰难?这世界为何如此不公?难道我们就不配拥有一丝安宁,一点希望吗?
赵志宏的声音洪亮而激昂,犹如洪钟大吕,在这片压抑的空间中回荡:“我们只是想过上正常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受到这样的待遇?我们本本分分,勤勤恳恳,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为何连这最基本的诉求都要被无情地打压?”
他的双目圆睁,眼眶泛红,喉咙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们付出了辛勤的汗水,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每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我们都在拼命劳作,风里来雨里去,不曾有过一丝懈怠。可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是无尽的驱赶,是残酷的剥削,是冷漠的对待!”
他的声音愈发高昂,带着深深的悲愤和不甘。 “我们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求用双手给自己的家人吃上一碗饱饭,就那么难吗?我们的愿望如此简单,如此朴实,难道这也是一种奢望?难道我们就不配拥有这一点点的温暖和安宁吗?”他的声音已经近乎嘶吼,脖子上的青筋条条绽出,整个人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喷发出来。
他的话语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极具感染力,深深地触动了周围的群众。那些话语仿佛是一把把熊熊燃烧的火炬,点燃了人们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和渴望。
小贩们纷纷附和着:“是啊,我们要过上正常的生活!”这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宛如排山倒海。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坚定不移和毅然决然,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孔仿佛是被狂风暴雨洗礼后的原野,充满了坚忍不拔的力量和宁死不屈的精神。
“我们只要有一个公平公正的社会环境!”这呼声如雷贯耳,震耳欲聋,好似万马奔腾,气势磅礴。他们握紧了拳头,高高举起,仿佛要冲破这暗无天日的苍穹,为自己争取到一片光明灿烂的未来。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就像钢铁般坚不可摧,显示着他们对公平公正的矢志不渝和对美好生活的翘首以盼。
“出来啊!”面对守门衙役的水火棍,小贩们义愤填膺地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呼喊。那呼喊中饱含着愤怒、委屈和对公正的渴望,仿佛要冲破云霄。
“喊知县老爷出来!”这声音穿过密密的树叶,犹如汹涌的波涛,一浪接着一浪,冲击着县衙的每一个角落。那树叶在这强大的声波冲击下,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小贩们鸣不平。
“知县老爷出来!”的声音回响在八字岩上空,犹如滚滚惊雷,震耳欲聋。这声音中蕴含的力量,仿佛能将那沉重的岩石都撼动,让整个天空都为之震颤。
“知县老爷出来啊!”是女人的哭泣,是女人哭泣的呼喊,那声音凄惨悲切,如杜鹃啼血,久久盘旋在树叶底下。这哭声仿佛是一把把锋利的剑,刺痛着人们的心,又像是一声声沉重的锤,敲打着这世间的不公。树叶在这悲泣声中瑟瑟发抖,似乎也在为这些可怜的人们落泪。
“下来,不要站在台阶上。”来人身着黑色立领中山装,那衣服剪裁得体,贴合着他的身形。脖子上露出顶级上好的特细白色棉绸衣领,那衣领洁白如雪,质地细腻光滑,在黑色中山装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下身是黑色的裤子,裤线笔直,没有一丝褶皱,仿佛被尺子丈量过一般。脚下蹬着黑色皮鞋,鞋面锃亮,能清晰地映出周围的景象。
来人个子不高,但其气场却不容小觑。开口说话声音也不大,却声声入耳,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形的力量,“你们站得比我都高,我讲什么你们也听不见,下来吧。”他的语气平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让人无法忽视。那声音如同平静湖面上投入的石子,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一圈圈地荡漾开去,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目光扫过站在台阶上的众人,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听从他的指令。
无论是靠坐在树脚边,显得疲惫不堪的吴彩云、周佐妹,还是站在台阶上,身姿略显紧张的三袍妹子、刘家嫂子、李小琼,亦或者是站在树下,神情凝重的赵志宏,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齐投向这个男人。 吴彩云斜靠着树脚,身躯微微佝偻,眼神中透着疑惑与审视;周佐妹则低垂着头,偶尔抬眼看向男人,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期盼。三袍妹子站在台阶上,双手紧紧交握,目光中充满了探究;刘家嫂子眉头紧蹙,眼神里有着不安与警觉;李小琼则抿着嘴唇,目光坚定又带着几分质询。而赵志宏站在树下,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紧绷,那看向男人的目光中,既有对未知的担忧,又有想要寻求答案的急切。
“我是县令袁球,你们把诉求讲给我听。”袁球大声说道,他身材虽然不高大,但是却很精悍,眼神犀利而坚定,仿佛能够洞察一切,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县令是干什么的?能管知县老爷吗?”李小琼搀扶着刘家嫂子从台阶上走了下来,她晒得漆黑的面容上带着疑惑和忧虑,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出对袁球身份的怀疑和对解决问题的急切渴望。刘家嫂子则在她的搀扶下,脚步蹒跚,神色憔悴,满心期待着能从袁球这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袁球目光平静地看着李小琼和刘家嫂子,语气沉稳地说道:“本县令自然有权力处理这一方之事,只要你们所言属实、诉求合理,本县定会为你们做主。”
听到这话,李小琼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说道:“大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每日辛苦劳作,只为求个温饱。可那管城的人天天驱赶我们,不让我们摆摊做生意,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袁球微微皱眉,问道:“为何管城之人要如此行事?难道没有给你们划定专门的区域?”
李小琼急切地说道:“大人,管城的人随心所欲地指定我们的摊点位置,紫瑶我们安定下来,买卖红火了,他们就编者法子把我们赶走,他们能找出上千个理由,就像他们安排我们在车站门口,那是人来人往的交通枢纽,我们在那儿摆摊旺了,就妨碍了旅客的通行,又安排去了广场上,可没摆几天生意又红了,管城又说影响了市容市貌,不让我们继续摆摊,还有安排我们在那铁皮棚子里,闷热潮湿共存的环境恶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能呆的地方,我们还是去了,结果还是买卖旺了,爱心亭又冒出来了。大人啊,我们就像没头的苍蝇,到处被赶来赶去,完全没有个安稳的时候。我们只是想有个能踏踏实实做生意的固定位置,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时,人群中的赵志宏忍不住喊道:“大人,就算划定了区域,我们挣的那点钱还要交一半出去,这日子怎么过啊!”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和无奈。
吴彩云也走上前来,哭诉道:“大人,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就想靠自己的双手养家糊口,可这也太难了!”
周佐妹抱着孩子,跟着说道:“大人,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孩子都快没饭吃了!”
袁球环视着众人,郑重地说道:“诸位放心,本县定会将此事查个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人听了,眼中满是期待,希望这位县令真能为他们解决难题。
袁球皱起眉头,问道:“那你们觉得哪里才是合适的摆摊之处?”
周佐妹抱着孩子,怯生生地说:“大人,能不能在集市边上划一块专门的地方给我们,既不影响交通,又能让我们安心做生意。”
吴彩云也附和道:“是啊,大人,或者在人多但又不碍事的街道拐角也行,只要位置固定,我们也能好好规划,把生意做起来。”
刘家嫂子抹了抹眼泪,说道:“大人,我们只想要一个能稳定下来的摊点,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怕被赶走。”
袁球沉思片刻,说道:“此事本县会斟酌考虑,定会寻一个妥当的解决之法,让大家能有安身立命之所。”
“都进来吧,不要站在外面了。”袁球抬起手,轻轻一挥,语气平和地说道。守门的衙役见状,赶忙收起了手中的水火棍,侧身让出道来。
小贩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讶与犹豫。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走进这威严的县府衙的大门。在短暂的迟疑之后,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第一次走进了这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县府衙的大门。
他们的脚步有些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生活的艰辛与对未知的恐惧。但同时,那眼中也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期待着在这扇门后,能为自己的遭遇寻得一个公正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