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一十一章·“你将死于天空(下)”(1 / 2)

与其他玩家的影像都不同,影像没有直接进入画面,而是闪烁出一行白字:

……

【你将死于天空。】

……

顿时,影厅内一片寂静。

水岛川空坐在阴影里,看着这行白字,睁大了眼睛。

……死于天空?这行白字说苏明安将来会死,难道苏明安最后真的输给了她?

即使她嘴上不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她对苏明安是有惧怕的。她惧怕他先知般的预测力。起先她怀疑他是主办方的棋子,但她后来察觉,这似乎只是他本身的实力。

她也曾无数次想过,倘若有一天他们正面对上,是她失去一切,还是她能够战胜心底盘踞已久的阴霾?

她已经可以确定,水岛川晴死于苏明安之手。但冷静下来后,她认为以苏明安目前表现出来的一切,他大概率是防守反击导致了水岛川晴的死,水岛川晴是自寻死路。

技不如人,她本不该报以憎恨。人类未来早就系于某人一身,她也不该报以憎恨。但亲人之死,不得不恨。她始终矛盾,不知自己是该恨还是不该恨。

她想起在第十世界开始前,老板兔对她一人说了悄悄话。

【——水岛川空,由于你的特殊身份,我可以告诉你第十世界的一个秘密。】

【——主办方,你们居然可以在副本开始前泄露信息?】

【——只是不能插手副本罢了。对特殊身份者泄露部分信息是【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像诺尔·阿金妮的守望者特殊身份,他不也可以在副本开始前得知信息吗?】

【——那么,你们想告知我什么?】

【——第十世界是一个很特别的副本,你可以用尽你所有的“能力”,去尝试“破局”。】

【——就这一句话?】

【——还有……】

……

水岛川空没有再回忆下去。

影片已经开始播放。

与其他玩家清晰的影像不同,苏明安的这个影像有些模糊,看不清背景,就连人的五官看起来都很模糊。

影像中,一个全身漆黑的牧师向前走,朝着苏明安单膝跪地。

镜头看不清苏明安的表情。只能望见他穿着一身洁白的神职人员衣袍,头上的水晶冠冕闪烁着辉光,无比耀眼。

影厅里的玩家们伸长脖子,试图看到更多的信息。

“他们都说您是神明,您真的是神,对吗?”牧师问道。

“……是。”苏明安说:“我是神明。我会,救赎你们所有人的灵魂,记住你们所有人,拯救你们所有人。”

牧师笑了出来:“那真是太好了。”

他捧起苏明安的衣角,虔诚一吻。

一瞬间,玩家们震惊的声音轰炸般地在影厅内响起:

“……我靠!苏明安真的是这个世界的神?”

“之前那个倒立尿尿的兄弟,你不用倒立尿尿了,还真给你预言对了,苏明安还真是神。”

“苏明安!你既然就是神,别整你那破死亡结局了,赶快抹除啊!”

苏明安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

……不对。

……他不可能是神。虽然说存在马甲或者分身的可能性,但在“自己”的这个概念上,如今隐居小城的苏文笙不可能是神。因为苏明安与神灵面对面交流过,他不能操纵神灵。

影像上的苏明安告别了牧师。他一步一步地向漆黑的方向走,他的背后似乎有无数人,但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让人看不清晰。

“我是自愿的。”苏明安的声音很平静:

“谁都没有错。”

“走下去。”

似乎有很多人在背后高喊他,似乎有很多人试图伸手抓住他,但他的视野里已经没有这些人了。

他吞下了什么东西,然后纵身一跃,朝着漆黑的背景冲去,仿佛有云层与他错身而过。玩家们隐约能听到有男人在高呼,有少女在嘶吼,有老人的呐喊,有各色各样的声音,像背景音一样在耳边交叠回荡。

所有玩家安静地旁观这一幕,心头被这些声音震颤着,没有人说话。

“轰隆——”

一声雷鸣般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下一刻,黑色席卷而来,淹没了全部的视野。包括那一身圣白的苏明安,他陷落于庞大的黑暗中,身影像一滴水融入了墨中,彻底消失了。包括那些呼喊他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归于寂静。

最后,镜头转换,灰蒙蒙的早春,小雨零零碎碎下着。

一座巨大的墓地坐落在灰暗的天空下,当漆黑的墓碑出现在镜头里的一刹那,牛毛小雨瞬间变成了磅礴的倾盆大雨。

画面稍显模糊,但能看出,有无数手持黑伞的人沉默地站在墓碑前,手捧鲜花。墓碑上似乎刻着一个名字,撰着记载生平的小字。

影像的最后,只剩下一句不知是谁的呢喃声:

“因为他死了,所以不会有人把他拉下来了。”

“这样一看,确实是永远的神了。”

呢喃声很低,很快消散了。

“啪嗒,啪嗒,啪嗒。”仿佛电影散场,影像厅的灯光亮起,荧幕上再也没有新的画面,影像结束了。

玩家们仍然坐在座位上,有人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影像里,第一玩家死了?

他们盯着已经结束的影像,久久不能回神。

之前看到艾葛妮丝的死亡影像,他们不感到意外,因为榜前玩家的死亡已经有过先例。看到路梦的死亡影像,玩家们更是毫不意外,毕竟路梦只是普通玩家,在副本中死亡很常见。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游戏里,任何人都不能打包票自己能活到最后。

但看到第一玩家的死亡影像时,所有人心中顿时被一种“不可能”的情绪充满,他们下意识排斥这种可能性,像是看到了一场极其荒谬的荒诞戏剧。即使画面摆在眼前了,仍然无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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