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三百零六章·明溪·“诺尔。”(2 / 2)

……

【你获得了有关“第一纪元”的档案。】

【(TE2·“他们等待救赎已太久”)完美通关进度:68%】

……

苏明安看完了这份档案,变成了宇宙猫猫头。

……第一纪元?

可他看过司鹊小时候的故事——司鹊是在第二纪元诞生的喜鹊,从小在村里长大,十几岁时被桥带去王城。为何司鹊能在第一纪元做实验?

“……时间。”苏明安的视线落在这个词汇上,司鹊似乎在人造时间权柄,难道是这个东西让时流变得混乱?把第一纪元的人搬到了第四纪元来?

一想到司鹊满口谜语,苏明安的心中再度升起了用手掌爱抚司鹊的想法。他在档案室翻了翻,但大多数纸张已经完全损毁。

他离开档案室,忽然听到隔壁有响声。

——那是一间紧锁的房间,铁门厚重,像关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他靠近铁门,竟然听到了人声:

“……实验体的情况不太好,应该给他进食了,他已经七天没吃饭了。”

“……不,要观察他极限状态下的细胞生长状况……为了追寻永生的奥秘,我们要考虑到任何情况。”

“……好吧。他的体型已经停止生长一年多了,身高、体重、外貌,几乎都没有发生变化。这说明我们的实验方向是正确的,”

“……一年多了吗?不知不觉,他都当了我们这么久的实验品了?天天遭受这些惨无人道的实验,高压实验、禁水实验、断手再生实验……这小孩还真顽强,求生欲望一直很强烈,其他实验品没几天就崩溃了。”

“你不会起了怜悯心吧?老秦。”

“不,我只是……感到有趣……哈哈哈哈……他的顽强让我的求知欲望更强烈了,我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观察他体内的每一处。”

“这种事,我们半年前做过了。你的记性太差了,当时满地都是血,有一些碎肉都渗到了下水道里。”

“哦,哦,对……你说的我都饿了,艾兹克,别切他的手指了,那味道不好,我们该吃正经的午饭了。”

令人毛骨悚然的交谈声停下,脚步声渐远,铁门那头恢复了安静。

苏明安确信铁门那头没人了,才发动空间位移,进入了铁门。入眼是触目惊心的一幕,令他的神情都冻结了。

——鲜血淋漓、碎肉满地的人间炼狱。

这里像是屠宰场,而非实验室。鲜红、朱红、深红……干透的、未干透的……一片片、一块块的血迹涂满了地面。血气扑面而来,让人闻之欲呕。

饶是习惯了血气的苏明安,都有些受不住,这场面惊悚得令人头皮发麻。旁边还有一块块玻璃罐内的器官,这些器官一模一样,像是从同一个人体内摘出来的。十几个肝脏,二十几个肺,无数根手指……

这应该不是司鹊的实验,司鹊干不出这种事,这里可能是另一个实验室。

实验床上躺着一个小孩,被锁在床上。由于疼痛,小孩抱着膝盖蜷缩在了一起,额头紧紧抵着膝盖,像要把自己埋起来。

漂亮的、浓密的、长长的金发流泻于他光滑的脊背,像一层柔密的毯,将他瘦小的身躯围拢。

——苏明安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了小孩是谁。

“……”

孩子听到了脚步声,可他没有抬头,他知道一旦有人靠近他,意味着又一场噩梦般的疼痛会降临。他一动不动,饿得失去了力气,喉咙火辣辣地疼痛。

直到,一捧水凑近了他。

孩子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眸漂亮得犹如蓝天碧海,脸上却满是手术刀缝合的痕迹,与精致的脸格格不入。

——在他眼中,一个白发少年捧着水,金色的眼眸宛若朝阳。周围灯光暗沉,来者像一道耀眼的曦光。

当犍陀多绝望地滑落,血色的地狱里,一根蜘蛛丝垂了下来。

“……即使遭受过这样的事,在我问到你小时候痛不痛苦的时候……你却依然会对我展露微笑吗?”

令小孩听不懂的话,从白发少年口中仓惶地逃出。

即使饥渴不已,小孩也没有喝水,而是警惕地盯着白发少年,蓝色瞳孔中满是灵动与思索。

苏明安发现,原来自己想错了。

——明溪校园的底层故事,不止是他。还有……诺尔。

他有想过诺尔小时候遭遇的实验会痛苦万分,可没想到……会这么痛苦。大卸八块、切肉放血、一次次濒临死亡……这才是个多大的孩子?换作绝大多数人,恐怕都会被童年的阴霾折磨一生。可即使遭遇这么黑暗的事,诺尔长大后却依旧成为了一个小太阳。

灼热得如同烈火,耀眼得如同阳光。

苏明安望着满身伤痕的诺尔,忽然明白了诺尔为什么会对主神世界的孩子们进行人体实验,赋予小孩子更强的体魄与实力。旁人都辱骂诺尔,认为他在利用孩子,可他的实验分明都是自愿。

因为曾被困在地狱中无法反抗,所以他想给孩子们反抗的能力。

因为曾被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肉体痛苦得濒临崩溃,所以轮到他执起手术刀时,他早就研究好了无痛苦手术的方法。

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要给别的孩子打伞。

如果诺尔在被抓入实验室前,也有一个“诺尔”为他进行了人体实验,赋予了他实力——这样的惨剧,根本不会发生。

这无法算是正确,但也不能算错。

“我带你离开。”苏明安想背起诺尔,才尴尬地发现小苏在自己背上,于是他调了调背带,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小苏很冰凉,在夏日很消暑。

诺尔也凉凉的,皮肤几乎没有温度,让人背得很舒适。

但当苏明安踏出实验室的那一刻,背后的气息突然消失了,诺尔在这一瞬间化为了尸体,冰冷地贴在他身上。金色的发丝贴在他后颈,颓唐地垂落。

仿佛意味着,苏明安刚才看到的一切只是“异常”。

过去的一切已经发生,诺尔在痛苦中度过了漫长的时间,当年没有人救下诺尔,现在也不会。

苏明安背着两具尸体,仿佛感到落在身后二人过去的一场冰冷的雨,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琉锦,你怎么站到那边去了?”徽碧的身形出现在门口,微笑着提着一些黑塑料袋:

“你刚才……应该没有乱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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