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前两日落地的积雪经过烈日暴晒后,融化的好似海滩边上堆积的沙粒。
积雪在融化过程中只剩下个尖留在最顶部,像是一只金雕高傲的扬着头……
呜!
当卡车经过荡起浮尘,那宁愿融化也不想沾染淤泥的积雪被蒙上了灰尘,从通体洁白变成了灰蒙蒙的状态,好像人专门跟他作对似的。
林东。
张海鹏站在城楼上踱步时,至今还记着昨天他赶过来那一刻所看见的场景……
当时崔兴吾的尸首被吊在了城门上顺风摇晃,脚下还有一道白布书写的条幅——叛国者死!
张海鹏是不会心疼崔兴吾的,即便他投降了,17旅也不可能成为张海鹏的人。让他被受刺激的,是崔兴吾脚底下挂着的那四个字。
这是有人跟他故意找茬啊!
天底下还有人不知道张海鹏是东北头号汉奸么?
那溥仪可是他亲手拥上伪满皇位的,这四个字不就相当于猛踹瘸子那条好腿么?
“厚葬。”
这是张海鹏冲着崔兴吾尸首说的话,但对于军人来说,尤其是对崔兴吾来说,所谓的厚葬,不过是就是弄一口薄皮儿棺材,在城外找个地方再立块碑而已。
可那张海鹏也得说‘厚葬’,要不然这普天之下哪还有人心疼他们这些叛徒?这就相当于太监在北平自己建的‘中官村’。
如今,他已经到了林东一整天了,以整备为名驻守在此处。
热河战场张海鹏是说什么也不会去的,那些东北军或许看见鬼子的第六师团打怵,可要是见着自己,个顶个得红着眼睛往上冲,这个霉头他不触。张海鹏的处事原则向来都是有便宜就占、有危险就躲,否则在奉军也不可能得不到重用,他也不会怀恨在心投降了鬼子。
问题是张海鹏也在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路,当初,马爷血战江桥,他率兵偷袭,那是因为鬼子许诺了他在黑省内的巨大权力。
结果呢?
战争打完,鬼子任命他给伪满当武官……
早知道这样还叛什么变啊?
洮索警备司令根本不是鬼子封赏的官职,洮索原本就是他的地盘,就算没有这个警备司令的官职,那地方也是他说了算。
可这时候的张海鹏骑虎难下了,汉奸的名头只要扣到脑袋上,这辈子他都摘不下来了。
他只能跟着鬼子来热河,亲自派人去劝降崔兴吾。
如果没有这一遭打开了热河大门的功劳,鬼子那副嘴脸,还真不好说。
但这不是张海鹏要的,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权力,是黑省至高权柄的位置,是……
嗡!
正在城墙上溜达的张海鹏正在思考,城外远端烟尘骤起,十余辆卡车顺着赤峰方向疾驰而来,逃窜似的在滚滚浮尘之中杀出,杀气腾腾。
张海鹏立即扶着林东低矮城墙的墙垛俯身望了过去,等看清车上的人全穿着军装,他连对方是谁都没来得及分辨,立即抢过了身侧士兵手里的机枪,冲着前方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在道路上不断落下的一刻,张海鹏举枪大喊:“戒备!”
城头上,所有士兵持枪瞄准,炮口也在缓缓移动中抬高……
呲!
一声急切的刹车却在车队头一辆车急转弯之下躲避子弹的打横儿传来,以掩体的姿态停在了道路中央。
“哪部分的!”
张海鹏站在城头厉声喝问。 但他这辈子都没想到,对方竟然回答出了超出意料的话:“东北军马部七团二营一连,许朝阳!”
马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