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尚坤拎着枪，和许朝阳一起靠坐在了麻包下，整个防御阵地只有他们俩不好信儿，其余人几乎都是坐在麻包上，看着远处不断被炮火点亮的天空，宛如再看烟火一般，哪怕，才刚刚经历了生死。

“咋走啊？”

尚坤说话的时候嘴唇不动、牙齿不动，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嗡嗡’了一句。

这对许朝阳来说，却根本不是事。

他打麻包后面站了起来，就趴在麻包上露出脑袋喊了一句：“连长！”

“鬼子那机枪形状长得挺怪啊？咋跟鸡脖子似的？”

连长和身边一排班长、排长正在那儿坐着，头也不回的说道：“那东西在北方就叫‘野鸡脖子’，能不怪么？”

“它啊，学名叫九二式重机枪，德意志的教官在为我们讲解世界各国武器的时候说过，这种枪……哎，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

“一班长！”

“去，用那九二式机枪朝天上打两枪，熟悉一下这鬼子的武器。”

话音说完，一班长叹息了一声，狠狠往许朝阳这边瞪了一眼，他觉着许朝阳这不是找事么？都打完仗了，怎么还折腾人？

可这话他又不敢说，毕竟那是连长下的命令。

“连长，这机枪阵地不行啊！”一班长进入了鬼子的机枪阵地率先喊了一句。

“怎么不行？”

“机枪阵地上都是油，太滑了！”

许朝阳听见话音一笑，缩回了脖在沙包后面听着。

“谁会往机枪阵地上洒油，你这不是胡说八道么？”连长也从沙包上蹦了下来，等他赶到机枪阵地上一看，四处都是倒着的木桶，满地的油，让人踩上去脚都打滑！

连长开始皱眉了，他们和鬼子肉搏的时候，好像踢倒了不少机枪阵地内的桶，当时也没注意……

“你先别管油的事，先试一下机枪。”

一班长蹲在了机枪旁，一个人拿起三十发的弹板插入机枪卡槽，那弹板上的子弹都和其他子弹长得不太一样，可弹板插上去，等扣动扳机，九二式重机枪就和会认主儿似的，只响了两枪，就卡壳了——哒哒！

“哎呀？”

一班长愣了一下，他十分确定自己的操作没有任何失误，可就是闹不明白机枪为什么卡壳。

等一班长费劲的拆开机枪，给弹板卸下，又将里面卡壳的子弹扣出来，重新将机枪装好，这回再次插入弹板，机枪依然只响了三下——哒哒哒！

夜空中，三道光束飞了出去，问题是接下来无论如何摆弄，机枪都是如此，87师的连长站在阵地上一言不发，当67军五排长凑过去那一刻，他才问了一句：“九二式，你明白不？”

67军五排长摇了摇头：“我们排是原来67军警卫营的，到了西北以后，换了老顶才被调配成了作战部队，这是第一次跟鬼子交手，我哪会鼓捣这玩意儿。”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吴克人怎么可能用王一哲的警卫？他当67军一把手的时候是个什么环境，能不用自己人么。

许朝阳趁机喊了一句：“连长，要不拉倒得了，咱也不是没有机枪……”

“那能行么！”

87师的连长当然不干，一个连少两挺重机枪的火力，真要面对鬼子的进攻，那得是差多少呢？

连长眼瞅着重机枪这么一卡一卡的直闹心，立即跟手下人吩咐道：“传令兵！回营部，跟营长要一个会摆弄九二式重机枪的人过来……”

“不用！”

许朝阳此刻打麻包后面站了起来，高高的举起手说道：“我会……”    他满脸堆笑的凑近，当五排长和那位连长的目光都看过来的同一秒，许朝阳二话不说蹲在了机枪手身旁，伸手往机枪阵地上油厚到有浮油飘在地板上的位置蘸了一把，紧接着用满手油往弹板上一抹，再细致的将油涂抹均匀才插上弹板说了一声：“再试试。”

机枪手十分怀疑的看了许朝阳一眼，尽管此时满脑子都是质疑，可依然没耽误他扣动扳机——哒哒哒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