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克·阿里曼到达因威特地表时,他敏锐的灵性感官里已经嗅闻到某种不寻常的波涛。
黑鸦学派赋予他的以太感知能力让他对情绪波涛带动的灵能潮汐十分敏感,他靠近目的地时,渐渐看见有两座相像的庞大堡垒之幻象耸立对峙。
前方的氛围紧张如暴雨前昆虫低飞的深夜,危险的预兆如水汽潜伏在湿度饱和的空气中,令阿里曼一阵心跳加速。
好在两座堡垒之间似乎存在着一个不可感知的虚无空洞,中和并舒缓了以太灵气的压迫力,让阿里曼渐渐缓过劲。
等到阿里曼揭开临时营帐的幕帘,站在两名拧眉咬牙,单手撑桌,一个想从腰间抽出不存在的剑,一个想从背后掏出不存在的锤子的原体身边时,他默默回忆起基因之父马格努斯平和的红色面孔,从马格努斯曾经露出的微笑里汲取足以掩盖他的局促不安的精神力量。
然后他向剑拔弩张的基因原体们尊敬地问好:“千尘之阳第一学派,阿扎克·阿里曼报到,向原体致敬。”
“过来些,阿里曼。”一个熟悉的黑袍人开口说话,阿里曼立刻辨认出这是曾经拯救过他的兄弟,乃至整个第十五军团的那名神秘帝皇之友。
莫尔斯,他想起这个人的名字,接着想起弗里克斯上次找他占卜过此人到底是否真实存在。因此,再次亲眼见他令阿里曼百感交集。
红甲战士看两名原体都没有阻止的意图,就提起勇气向前靠近,最后站在了两名原体各立于左右对峙的宽大桌边,和莫尔斯面面相对。
他注意到现在营帐里只有两名原体和一个工匠,其余随行者全部不见踪影。
桌上铺满了散乱的图纸,有些关于建筑设计,有些关于地区规划。绘图者的笔触全部如出一辙地精准稳重,线条也是干净有力,若非风格似乎存在差别,几乎可以看作是同一个人的作品。
更多的细节他就不甚明白了,他毕竟不是专业从事此道者。
“还有,你可以坐下了,佩图拉博。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呢?”莫尔斯继续说。
钢铁勇士基因原体不情不愿地横了一眼白发原体,在战甲发出的琐碎声音里坐回宽大的椅子。
“那是罗格·多恩。”佩图拉博向白发原体方向偏了一下头,“这个是阿扎克·阿里曼,第十五军团千尘之阳过来做交流的战士。”
罗格·多恩打量阿里曼的眼神让后者觉得自己被扔进冰水里泡了一遍。好在白发原体很快收回目光中的审视,也和佩图拉博一样坐下。
“他是一名公正的人吗?”多恩问。
“他不是你的因威特人,也不是我的钢铁勇士。”佩图拉博冷声说,每一个重音都凸显着他的不友好,“作为一名独立的战士,他的胆识和理智同样令我认可。我找不到比他更公正的人——既然你非要认为我的战士们会偏向我,罗格·多恩。”
“我只是在陈述客观的可能性,兄弟。”多恩听起来不再冷静,“受统领的手下会偏向维护其上司,这是常见的情况。无论是我的因威特人,还是伱的战士,你不能因为爱护子嗣就盲目认定他们公正无私。”
佩图拉博隐隐燃烧的怒气终于感染了他,他并非没有脾气之人。数年前大型寒潮卷过因威特时,那些借机叫嚷着要推翻多恩家族追求自由的投机者现在尸首还冻在冰层深处。
当然,这不是说他要对钢铁勇士做什么,罗格·多恩只是难得有些生气了。
“你了解你的因威特,那你了解我的战士吗?你就非得指责他们一定会偏爱我?”佩图拉博说。
“这是常识的一部分,就像我不需要知道你的舰船坐标,就知道在那里一与一的乘积仍然是一。”
白发巨人说到这里时,阿里曼注意到莫尔斯挑起眉,悄悄地摇头,口型似乎在说“迷宫”。
多恩继续说,声音低沉凝实:“你的子嗣与你亲近,就必定受到彼此之间亲密关系的影响,这是不可否认的主观因素影响。我也并非在指责你的战士们,我们需要面对现实,佩图拉博!”
“所以你当着我和我的子嗣们的面,说我的战士,我的战争铁匠,天性上没有资格做我们的裁判?你……罗格·多恩……”铁之主吞掉一个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