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
金平安来到病床旁坐下,看着昏迷不醒的周银莲陷入沉思。
他虽然是孤儿,但生活并不算艰苦。
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千花市最好的孤儿院收留,除了换洗的衣服不多外,和正常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没有家庭琐事的烦恼,没有经济上的困难,孤儿院的护工们和同伴之间的关系,也都很和谐。
他本人甚至还拥有回溯这种特殊能力。
通过这种能力,金平安在初中时就成为了刑警队的顾问,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
硬要说起来,金平安的生活,过的要比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还要幸福。
一直沐浴善意成长的他,面对绝大多数恶意都会产生抵触。
同理,如果自身出现什么自私的念头,也会产生深深的负罪感。
金平安为自己产生庆幸的情绪而感到愧疚,殊不知,愧疚正是一个人拥有正常善恶观和情感的表现。
会认为自己的想法很虚伪,从而感到内疚的人,证明那人的心底还有良知。
换做艾凉。
正如他对金平安所说的那句话,少见多怪。
艾凉早就不会对这种事情产生同理心,因为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对他来说,那些悲惨的人生,就像是用着同样套路,换了个名字和部分剧情的电影。
观看一次两次,会感动到落泪。
观看十次二十次,会在心底感叹世事无常。
观看一两百次,在产生不耐烦的同时,也会产生对自我的厌恶。
但是一两千次,一两万次过后,心底所残存的,就只剩下习以为常的麻木。
如同喜欢吃的食物连续吃上十年。
又或是将最喜欢的歌曲设为起床铃和工作铃。
只要不停的重复,人们就会从生理到心理,全方位对原本喜欢的事物感到厌恶。
如果没有感到厌恶,只能说明次数还不够多。
毕竟人是一种喜新厌旧的生物。
除非你像某个d里d气的男人一样,带上那副面具,然后再大吼一声我不做人了!
或许从生理上发生改变,就能摆脱这份基因本能了呢?
嗡嗡,嗡嗡。
在金平安还在努力思考,到底要怎么安排周银莲的未来时,手机的震动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田浩。
金平并没有立即接电话,而是看向被艾凉放到角落的水晶兰。
缩成一团的花瓣,通体雪白,晶莹剔透。
哪怕金平安不清楚这种花的品种,没见过它绽放的样子,也能想象的出它绽放的时候会有多美。
他看着水晶兰犹豫了一会儿,走到床头柜旁,把花瓶移动到了窗户边上。
因为床头柜的那个角落,无论是上午还是下午阳光都照不到。
做完这一切,金平安长舒一口气,仿佛是做好了心里准备,接通了电话:“喂,老田,我找到了……”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赶紧到医院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
田浩语气急促,直接打断他的话。
“发生什么事了?”
听着电话那头急迫的语气,关于周银莲的事被金平安暂时放到一边。
“王友才找到了。”
“什么?!”
金平安又惊又喜:“他现在在哪?”
“就在支队的审讯室里,他说自己不相信支队里的人,指名要你过来才肯开口。”
田浩并没有像金平安一样盲目乐观,他总感觉有那些地方不对劲。
从王友才失踪到现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管他是跑路,还是被胡英韶抓住,都不应该还在千花市才对。
前者的话,这么长时间,就算骑的是电动车,也能跑出千花市了。
后者的话,这么长时间,应该早就被灭口,尸体都不知道倒在哪个池塘。
而且一直以来没有任何音讯的王友才,突然出现在垃圾场,联系警方要求自首,还指名要金平安过来审讯。
不管怎么看,都十分蹊跷。
“算了,你还是待在病房等我过来,万一对方像上次那样安排杀手埋伏……”
田浩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上的防弹衣:“你把病房的门反锁,这段时间不管是谁敲门都别开,等我到了会打电话联系你!”
“啊……刚刚……”
嘟嘟嘟……
不等金平安把话说完田浩就挂掉了电话,他放下手机怔怔的看着果篮:“艾凉……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田浩的一番话,直接让金平安的警惕心拉满。
不过他并不是怀疑艾凉,而是担心别人将有毒的水果,借艾凉之手送过来。
亦或者……这些水果的外皮之下装的是炸弹?
金平安喉头涌动,咽了口唾沫,他轻轻拎起果篮朝着卫生间走去,短短几米的路程,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进入卫生间,金平安把果篮放到马桶盖上。
自己则是侧身半蹲,身体向右倾斜,用左手拿着水果刀,眯起眼睛轻轻点点了大柚子。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差点把金平安的魂给吓飞,他拿着水果刀的手一哆嗦直接捅进柚子内部。
从刀口出溅出的果汁表明,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柚子。
“平安,是我!”
田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金平安松了口气,来到门口打开房门。
“赶紧穿上防弹衣,跟我回支队。”
田浩进门第一件事,就是脱金平安的衣服。
防弹衣穿在里面,总比穿在外面要好。
至少别人不会因为看见你穿了防弹衣,担心打不死,特意往脑袋招呼。
“让我自己穿不行啊!”
金平安抱怨了一句,接过防弹衣光着身子套上,然后穿上自己t恤,顺便披上了用来遮掩防弹衣痕迹的运动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