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郡治濮阳县。
太守桥瑁是已故三公桥玄的族子,他先后接到了朝廷的诏令公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举名士贤才倒还好说,但整治乡官里吏,确保朝廷的免除三年口赋之德政的施行?
想要办好,这可是桩麻烦事。
桥瑁对于他需要做到什么程度,犹疑不定。
东郡就在河内郡的东边,桥瑁对于关羽在河内做的事一清二楚。
如果关羽愿意来东郡替他做这件事,他必然会全力支持,可要是让他自己做……
桥瑁的消息很灵通,知道在河南河内两地乡官里吏出现问题时,河南尹袁术和河内太守赵谦皆受到问责公文,后续都因为他们配合得好而免受处罚。
但如今,桥瑁很担心一旦自己没能做好,将来一旦是像关羽这种人来查,恐怕他再次收到的就是治罪诏书了。
丢官事小,丢名声事大。
名声一旦没了,可就起复无望了。
桥瑁惯爱持势弄权,他不敢赌,东郡距离雒阳还是太近了。
思来想去,他叫来了郡少府薛房。郡少府,顾名思义,就是帮郡守府管钱的,用以供养太守、维持郡府运作。
郡少府的钱财从赋税中的扣取,乃有定制。可既然是公款,那么在实际使用中便会出现各种问题。
薛房为东郡东阿县豪强,按理说他这种身份一般是坐不到郡府这么重要的职位。
但薛房曾在黄巾之乱中守城有功,而且薛氏为东阿大户,有钱。
薛房也不亏,他的子孙可以借着这层关系拜得名士为师。如若能学有所成,或有机会获得孝廉的名额,抑或通过别的方式跨越阶层成为一县长吏,那么薛氏就相当于半只脚迈入了豪族的行列了。
面对薛房,桥瑁也不客套。
待到薛房拜见他后刚一坐下,桥瑁就直接问道:“朝廷送来的公文知道了吧?我且问你,乡里百姓可知国家免除三年口赋之事?”
薛房能走到这一步,反应极快,如实答道:“不敢欺瞒府君,本郡百姓无知,赋税如往常耳。”
乡里小吏的职位,豪族子弟是看不上的,往往是由豪强填补。薛房就曾是其中的一员,对这些情况心知肚明。
桥瑁见薛房一如既往的本分,进一步问道:“以你所见,该如何让国家的德政得以施行?”
薛房一听就明白,自己的府君不愿意效仿那位公文中的河东太守盖公长期巡查乡里。
他答道:“依下官所见,只需要将公文发给各县县令,并派督邮巡查,揪出几个弄虚作假之辈以儆效尤即可。”
桥瑁不做评价,继续问道:“若吾欲要效仿河南河内之事,又该如何?”
薛房大惊,顾不得两者的身份差距,急忙劝说道:“府君,东郡与河南河内情况不同,突然这么做,恐怕会生乱啊!”
桥瑁原本想通过薛房吓唬吓唬那帮乡官里吏,督促他们执行免除三年口赋的诏令。
可他见薛房反应这般强烈,当即气道:“汝以为我无兵耶?”
薛房立马请罪解释道:“府君容禀,下官只是担心一旦如此做,今后两年的户口田册,还有赋税可能会受影响。朝廷看重人口田亩,万一影响了上计,岂非得不偿失?”
桥瑁念及薛房还有用,顺势收起了怒火,可还僵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