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听了守丞的醉话,直到将酒饮尽方息。
醉意之中,他从怀中掏出了一篇文章,那是他原本准备用来上奏的奏书。
“尚不足也!”
程昱这些日子并非什么都没做。
他知晓了许多今上在为太子时的施政。
程昱转头寻找,在守丞的身上,毛笔,砚台,墨丸皆有,他也不去别处寻找了,笨手笨脚地解开放置这些用具的囊,还有一块用来记录的木板。
找到这些后,他立马忙活起来,研磨墨汁,奋笔直书。
“初有公田,郡国皆存,因灾祸不断,或赋或假于百姓,然无论赐与租,久矣良田俱为豪右侵占,郡县为之助力。公田遂为大族之田也,百姓为之佃户奴仆。”
写到这,他又在背面写道:“昔为平灾祸战乱,乃加田租口算,朝廷加之有期限然郡国收之无度也,时至今日,天下皆平,所加之田租口算亦不得减,国库亦无所增也……”
小吏加收了,但国库却没有收到,钱粮到哪里去了呢?
这么大一笔钱粮,单凭乡吏是吞不掉的。
写罢,程昱举着板子,大笑两声,道:“如此,当足矣!”
随后他将字板塞进怀中,紧抱着,也不觉硌得慌,沉沉睡去。
翌日,程昱睡醒,身上被盖了一层厚厚的被褥,他半晌才回过神来,忽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偏头望去,却见旁边的桌子上正放着一块他十分眼熟的木板。
他当即掀开被褥起身去拿,拿到手中,却见他昨日挥笔写下的字竟全被人用书刀削去了。
唯有因尚未削干净而残留的一些墨迹让程昱明白他昨日所为不是在梦中。
他马上明白了,自己昨日所写被守丞看到了。
未久,听到动静的守丞赶了过来,见程昱手持着木板发呆。
守丞劝说道:“这天下百十年来都是这样,非一人之力所能改变,你我如之奈何?且君乃是桥府君所举,因此事而陷桥府君于不义,仲德岂非自绝于天下?”
“我知仲德之志也,仲德若不能直面天子,此言便无法呈报天子,若能直面天子,何须此言?”
他拍了拍程昱的后背:“仲德,昨日这板上未有过一言。”
程昱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如果旁人知晓他想要向天子戳破这件事,一定会对他群起而攻之。
他就不该在酒醉时写下这些。
程昱沉默许久,忽向守丞拜道:“昨日昱酒后失态,多谢公之提醒,否则定会行差踏错。”
他在心中警醒,以后,决不可肆意饮酒了!
“如此,老夫便去处置公务了。”临走前,守丞不忘念叨:“吾等寒门,便是吾辈不成,还有子孙,只要能以经学传家,总有发迹之时!”
程昱叹息,再朝守丞一拜。
他的儿子程武成年还没几年呢,被他留在家乡,他如何能不管不顾贸然行险呢!
……
公卿郡国等所举一百多人,刘辩自然没法一一见面。
这些人都是有名望的博学之人,像太学那样用考试的方法也不现实。
且这些人的待遇还得比孝廉更高一些,不能一股脑的直接丢到三署一层层地当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