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初的首次策试,崔琰与陈容皆名列前茅,又一同请求去远一些的乡中任职。
在之后的时间里,两人的升迁之路相差无几,先是成为离雒阳较远县下的乡中有秩,后来三辅移民屯田,作为佼佼者的他们皆受命参与其中。
此后组织帮助屯民分配田亩,修建房屋,皆有他们的身影。
本来今岁三辅再次丰收之后他们便该动一动了,不曾想右扶风发生了地震,他们作为灵活的救火队员也出现在了受灾最严重的杜阳县。
并在灾情得以平复之后得诏回京。
崔琰与陈容便是在这段时间结下的交情。
对于他们来说,参加策试后的两年多时间里的经历,只怕他们这辈子都忘不掉。
倒是毛方,如今尚留在右扶风,成为了杜阳县的新县尉。
臧洪此来雒阳,乃是因为他历任即丘长,开阳令,在任上政绩斐然,得到了多方称赞,遂被朝廷征为议郎。而今故地重游,颇有一番感触。
而崔琰和陈容出现在此处,实则是因为他们回京之后得到了新的任命,但究竟该如何去做,还有一些说头。
实则是双方偶遇,臧洪与崔琰才坐下相交。
谈论经典。
陈容当太学生时通了三经,崔琰师从郑玄,臧洪则是走得童子郎成为郎官,少通经学,三人皆是有实打实的经学造诣之士。
陈容作为两边都认识的人,在论经许久之后见互相都熟络了些,方才提起正题,言辞恳切地请教道:“吾等得诏,乃是入西园军中,教校尉以下不识文字者,又有上奏之权,可言军中弊病,却又不许干涉军事……我思来想去,只觉得自己思得的个中缘故不能自圆其说,还请季珪兄教我。”
崔琰见陈容开诚布公,且他早前便听说过臧洪的名头,虽只在今日才真正同臧洪相交,但短短一个时辰,却也能感觉到臧洪乃是清贞守道之人。
他便不再讳言:“私以为,陛下此举,当有三重意思。君等若不嫌琰言语粗鄙,琰姑妄言之,君等姑妄听之。”
陈容与臧洪皆正襟以对。
崔琰说道:“一则还是军中克扣钱粮之事,昔日西园校尉鲍鸿殷鉴不远。”
这是老生常谈,谁都能想到的答案。
崔琰也不在上面多说,又道:“二则是西园军兵员来自四方,在京中无有根基,恐成校尉私兵。当使军中士卒明白恩德从何而来!”
此话一出,另两人皆凛然。
崔琰道:“不说昔日鲍鸿案乃是御史台田公告破,此前军中当真无人知晓吗?就说现在,军中有将官借军法行欺辱士卒之实,却是我亲眼所见!西园校尉刘备身为太傅弟子,却纵容其别部司马张飞只因士卒的小错,便欺辱鞭挞士卒。”
军法本就严苛,尤其是战时,动辄杀人,崔琰自是清楚,但在他看来,却不是张飞遇事便亲自鞭挞士卒的理由。
“我早有听闻刘备、张飞与羽林中郎将关君,三人有兄弟之情,其皆在军中,却仗着陛下信任不知避讳,又借着职权遮掩过错,此其罪一也。张飞往青州前未有鞭挞士卒之举,然立下功勋后却肆意妄为,居功自傲,此其罪二也!久而久之,军中士卒皆知将官之威,而不念天子之恩,此其罪三也!”
“上军校尉蹇硕无能,因三人得陛下信重,只做姑息之举,然我既为天子所遣,却不惧之。昨日我便已上书弹劾了!”
崔琰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臧洪与陈容也听得振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