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桓典还是种拂,都不想承担逼反百姓的罪名,在他们心中,无论是和他们同样出身的大族还是贫民,都是百姓的一员。
这天,颇有共同语言的两人再度齐聚,桓典见种拂一脸愁容,忙问其原因。
种拂叹道:“家中产业为平准令李儒所侵占,吾子申甫写信与我,不知该如何应对。”
又将种劭灵机一动上书请罪的事也说给了桓典听。
桓典却很乐观,说道:“产业事小,家族传承事大。李儒侵占产业固然令人愤懑,然申甫之才能却足以告慰。有子如此,颖伯何必叹息呢?”
正是在夸赞种劭在雒阳的作为,相比于那些为利上书弹劾的,上书请罪之举直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种拂本是当局者迷,乍听桓典一说,立马反应过来,说道:“公雅所言极是!”
与粮食相比,无疑是种劭的前途更重要。
做出了决定,种拂当即给种劭回信……
然而此时,雒阳城中又发生了种拂不知道的变化。
正如南门外的粮肆是种氏的产业,粮商本身不足为惧,有音量的是他们背后的人。
河南尹获取低价粮的消息不是秘密,李儒也没有替袁术保密的打算,他巴不得袁术替他吸引火力呢!
粮商们一面派人向李儒示好,好歹之前还说要把贩粮后的钱财留给他们呢,要是再卖几次低价粮,就算李儒不贪不抢,他们的本钱也收不回来了。
另一面,在弹劾李儒的奏书之上又加了袁术的名字,两人一个敢卖一个敢买,袁术难道不知道李儒卖的是侵占的民财吗?
朗朗乾坤之下,身为重臣,竟然为利支持这般恶行!
李儒信守诺言,承担了骂名,但袁术也讨不了好。
苛待百姓啊,掠夺民财啊,以权谋私啊——哪怕以袁术的出身和近些年积累的声望,面对实打实的利益,朝野内外不乏有攻讦他的人。
这显然有些出乎袁术的预料,尤其是通过某些渠道得到尚书台中有弹劾他的奏书之后。
当夜,袁术没有休息好。
次日直到日上三竿,袁术方起。起床后爱美的袁术照着铜镜,上面将他的模样映照的清清楚楚,因为睡眠不足而突然出现的黑眼圈在他白皙的脸上分外明显。
他忽生感慨:“不曾想我为名声所累,竟止于此?”
声音刚落,便有人来报:“府君,下邳国陈瑀陈公玮遣人奉上拜帖,小人不敢怠慢,特来禀告府君。”
袁术接过拜帖,才想起陈瑀是谁,已故三公陈球之子。陈瑀今日才到雒阳,便迫不及待地向他奉上拜帖,让袁术瞬间心满意足。
他也不感慨了,吩咐道:“立刻派人去送信,说是旅途劳顿,请陈君暂先歇息,我袁术的府门一直为陈君大开,无需拜帖,陈君随时可来!”
至于方才的感慨……起床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