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基倒也硬气,面对送上来的酒,并未拒绝。
只是看着颜色不同以往酒水,在饮下之前,袁基忽然有些迟疑,也有些后悔。
倘若他本本分分地坚守在御史中丞任上,带着御史台的同僚们日日监察不法,不去谋划那些连提出者都已经放弃的事,或许……事情会不一样了吧……
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可否容我同妻儿作别?”袁基放下了酒杯,却忽又端起,对袁隗说道,“叔父,是我对不起他们。待我死后,还请叔父代我好好照顾他们,切莫让他们与我一般……”
说罢,袁基一狠心,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酒一入口,袁基只感觉前所未有的辛辣。
这就是毒酒的味道吗?
袁基猛烈地咳嗽起来。
仿佛就要把肺咳出来了。
整个脸也都因为咳嗽而被憋红了,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等到袁基稍稍缓过来,他甚至还有时间去想,早知道毒酒这般难喝,还不如直接拔剑自刎呢!
袁基还在继续咳嗽。
但……他忽然感觉到了不对。
他越咳,喉咙的不适越小,咳着咳着就习惯了。
怎么好像没事了,这毒药发作的这么慢吗?
袁基看了看袁隗,又看了看带着毒药而来的张让,一时有些不解。
而袁隗同样满脸的不解。
却见张让笑得非常开心:“好了,既然送行酒已经喝过了,那袁中丞,哦不,现在应该是罪人了……就请准备上路吧!”
“且动手吧!”袁基闭上了双眼,很自觉地引颈受戮。
“不打算和妻儿作别了吗?那就直接跟我走吧!”
袁基瞪大了双眼,走?
欣赏了半天的张让终于道明了原委:“陛下有令,袁基按罪当死,念袁氏公忠体国者众,遂免死,发配交州从军戍边,遇赦不得还。”
袁隗听了,登时大喜,连忙对着皇宫的方向连拜三次,口呼“天恩浩荡”。
而袁基听罢,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这是,他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张让在这时说道:“既然已经交代过了身后事,那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吧!”
袁基忽然问张让道:“敢问公,发配交州的应只我一人吧?”
似过往,这种发配通常是全家一起的。
张让对于袁基的态度很满意,他笑道:“陛下只说了你的罪过……不过,若是你的家人愿意陪你去交州,自无不可。”
袁基连连说道:“不必,不必。”
“还请公罪人谢过陛下隆恩。”
之后在出发前往交州之前,袁基与家人作别,言中提及发配交州之事,言道:“此去无归期,皆是我咎由自取,汝等切莫以我为念,只当我死了。”
随后他复又拉着妻子的手说:“是我辜负了你,我走之后,遇事可寻叔父、公路、本初,他们不会坐视不理。”
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所能信任的,还是那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