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阳郡,高平县。
距离王粲碰到百姓向陈留王刘协诉说冤屈已经过了十几日了。
在度过济阴郡后,王粲便来到了自己的家乡。
自六年前随父前往雒阳以来,王粲便没再回过家乡,如今靠近乡里,王粲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回去,不回,总觉得太刻意了。
如今他全家都在雒阳,留在家乡的多是些叔伯子侄之辈。
眼下,王粲正跟着族中的幼童说了自己的丰功伟绩。
“前段时间在陈留王在陈留的壮举你们听说了吗?我告诉你们,当时我就在现场!”
“想当初我在鸿都门学时,陈留王也得对我待之以礼,也算很熟悉了,他也就比你们大两三岁……”
——“那前段时间陈留王是怎么招待叔父的?”
“我有公务在身,没有与陈留王相认。”
——“这么看来,叔父也没有自己说的这般厉害吗?”
王粲当即急切的解释道:“士大夫的事,谈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君子守节,岂能贪图权柄?”
三言两语便引得在场众人欢笑起来,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于是乎,王粲的族人们都知道王粲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连他的父亲王谦都帮不上他、陈留王也不愿待见他……
原本听闻王粲回乡,准备好生拜访的各种远亲故旧,听闻这一消息,也都停下了脚步。
落魄了,家人们。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山中有远亲。”
听着王粲用来自嘲的话,魏延有些不解:“王君,我曾听说,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君如今只是名义上的被贬,前途似锦,何必要让自己在家中声名狼藉呢?”
王粲闻言,微微一笑:“文长不觉得近日来清净许多吗?”
魏延心想——“清净是清净了,可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你落魄了,不嫌丢脸吗?”
这话他是不敢当着王粲的面吐槽的。
但王粲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说道:“此时弃我而去者,皆趋炎附势之徒,有何可惜?且不说我知道自身的才能将来必然会得到重用,就算当真落魄了,我亦能甘之若饴。”
“所谓宠辱不惊,文长,你这修行,还不到家啊!”
魏延又忍不住在心头吐槽——“你这出身富贵的豪族子弟,焉能体会我这贫民的心境?”
不过他瞧着王粲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起来都十分丑的面容和身形,忽然觉得,王粲或许真有这心境。
顺带着教育了一次魏延之后,王粲才解释了真正的原因:“家父先为光禄卿,现为少府卿,我若不如此做,只怕旁人还当我是前途光明的九卿之子,如今不过失了些名声,却能让人不在意我,有何不可。”
魏延听了,称赞道:“君为了国事,视功名为粪土,当真我辈楷模!”
换他要在家乡承受污名,他不一定能做到。
王粲闻言摆了摆手:“没这般夸张,以我的才能,若想扬名,再写篇传遍四海的文章就行了。”
魏延:???
望着王粲那张带着笑容的丑脸,他沙包大的拳头忽然有些痒。
王粲似也感受到了丝丝杀气,他很明白跟魏延这样的人相处,需要见好就收,以免对方被刺激地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