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倒也无妨,若是我等也借粮,那岂不是与其他人等同了吗?”甄俨放下手中来自甄尧的信件,对麋竺说道。
麋竺听了此话,应道:“正是此理,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等出不起这些钱粮呢!”
这些年,靠着天子的招牌,即便两人没有在明面上为自己的家族谋取私利,但隐藏的利益却是难以衡量的。对于本就家资颇丰的两家来说,五千石粮食确实称不上什么,也就两个谷仓罢了。
虽然在乱局之下,谷仓比平日里值钱了不少。
不过,话虽如此说,但原本麋竺是打算做个借粮的表率,可被甄俨如此一说,他自不能借粮了,不然不就被甄俨给比下去了?
麋竺原本想着,算算时间,麋芳早就应该从西域归来了,到时便直接让麋芳回到家乡主持大局,但他等了许久未曾有动静,只能选择将此重任托付给族人了。
族人虽不如亲兄弟可信,但想来届时车骑将军到了徐州,其应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就在麋竺打算与甄俨商议献多少粮、借多少粮之际,他心中念叨着的车骑将军皇甫嵩再次碰到了名士张俭。
相比于之前,张俭更加衰老了。
不过这一回,倒并非张俭主动拜见,而是皇甫嵩主动见了张俭。
因为值此时候,张俭正在向一些吃不起饭的灾民分发粮食,他自家的粮食。
是以,很多百姓闻风而来,或是为了一口吃的,或是因为张俭的名气想要来此寻求庇护——总之,这里已经变成了百姓聚集之地。
皇甫嵩担心此处生乱,便亲自过来了。
这一回,跟在他身边的并非皇甫郦,而是一位唤做于禁的北军军司马。
早在领兵之初,皇甫嵩便留意到了此人,只因于禁所领的军队在阵列、行军过程中,令行禁止,为北军各部最佳。
考校之后,皇甫嵩发现于禁乃是大将之才,遂将之引在了身边培养。
对此,原本举荐了于禁的校尉鲍信乐见其成。
“公这里可缺谷粮?”礼节之后,皇甫嵩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最担心的便是张俭这里粮食耗尽,原本庇护在这里的百姓因为缺粮而变成乱民。
张俭年过八十,但还没糊涂,只有些耳背了。等到他的从子张元在他耳边复述了皇甫嵩的话,他才答道:“不缺谷粮……刚开始,面对饥民,只有我家放粮。后来其他家见了,也都带着粮食来此相聚。老夫算过来,就算一直有人来,这里的粮食起码够吃三四个月的。”
“不过,这些粮食都是百姓救命的粮食,却不能让义真充作军粮了。”
皇甫嵩听了,先是保证不会要这里的粮食,然后才问道:“其余放粮各家是何时而来的?”
“五月下旬。”
皇甫嵩算了算时间,应该是刚来兖州才挥起屠刀没多久。
这些放粮的人家,只怕并不都是干净的。
不过望着一身老态,却仍亲自过问着聚集在这里的百姓生存情况的张俭,皇甫嵩叹了口气。
且放任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