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侯听了心中大怒,质问道:“我不是让他不要与汉军缠斗,只做牵制吗?”
只听回答道:“大人,并非启力无能,实在是汉人太过狡猾。”
“虽然此地广阔,但汉人之前打败阿罗多的时候便派出了人拖着一些灌木在远处制造出烟尘的样子,让启力以为有汉人的埋伏,最终不得不与汉人交战,而且汉人冲锋起来特别快……”
莫侯无奈,只能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他又看向了身边的小帅们,已经有两支两千人的鲜卑骑兵栽在了在外的千余汉军身上。虽然在被打败之后部众们四散而逃,然后重新集结,汉人真正造成的杀伤没那么多,但前后折损了两位部族中有名的勇士,对士气也是很大的打击。
莫侯更慎重了,他说道:“那里的汉军经过了两次作战,哪怕人不累,马也要累了。谁愿意前往,只要牵制住他们即可!”
要不说鲜卑人到底是草原民族,族中不乏有血勇之气者,莫侯说完未久,仍有人自荐道:“墨脱愿往!”
莫侯也知道不能再在近千汉军精锐身上吃亏,这一回干脆分给了对方三千鲜卑骑兵。
同时又命令人去收拢先后两批被汉骑击溃的人马。
这也是鲜卑人或者说是大部分草原民族作战的特点——在占据优势、看到胜利之后的收获时,他们会凶残地一拥而上,前赴后继,以期获得更多的战利品。但一旦面对到强有力的对手,在占不到便宜后,以生存为第一要务的他们每个人便会顾惜起了自己的性命。
……
徐晃正在观察着敌情,他立足于车阵之外,不时指挥着麾下的骑兵前出,去缓解车阵所受到的进攻压力。而车阵中的弓弩兵也能为他提供臂助,并且并且在需要的时候,他也可以率领骑兵退入车阵之中。
进可攻退可守。
观察间,徐晃询问着身边的一个年轻军候:“曼成,鲜卑人的兵力盛于我军,在你看来,可以从何处击破鲜卑?”
李典其实一直在思考。
在跟着从父李乾来到凉州戍边后,他很明白,当前很可能是他人生中惟一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必须抓住了。
“将军,属下是有一些浅薄的想法,还望将军指正。”
“说来听听。”
李典一脸正色地分析道:“以我观之,鲜卑人兵力虽众,但人心不齐。”
“首先,是进攻车阵的车师兵,其兵卒明显是在鲜卑人的武力逼迫之下才肯主动进攻。而在最前方进攻的,如属下所料不错,应该是车师前部之兵。我听说以前车师国共有六部,后来只剩下了前后两部,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应当并不和谐。”
“其次,此前鲜卑人袭击张将军所率的精锐,一旦露出败相之后,鲜卑人便争先恐后的逃命而去,没有苦战之心。由此可见,当前鲜卑大人威望不足,尚不足以让他麾下为他效死。”
“其内部之隐患,或许可以加以利用。”
徐晃听了,肯定道:“曼成好眼力!”
“那鲜卑大人莫侯所在之处,看似军队环绕,乃是其军势最盛之所。但骑兵不比步卒,有固守之能,他越是众星捧月,若说明只要突破到他身前,此战胜矣!”
李典一听就知道徐晃下定了决心,当即拜道:“愿随将军冲阵。”
徐晃看到斗志昂扬的李典赞道:“好儿郎,明日你便跟在我身旁!”
明日?
李典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徐晃选择明日进攻的原因——作为主力的张飞这一日已经率部连战数场,人马皆有些疲惫,需要休养一夜。而在车阵之中,汉军一定能比鲜卑人更有安全感。
做下决策之后,徐晃开始为明日乃至于晚上的战斗做起了准备,同时派人去联系张飞,准备在次日毕其功于一役!
张飞收到徐晃的传信时,正在和最新到来的三千鲜卑骑兵周旋。
他发现这些鲜卑人真的一个不如一个,最开始那个人还敢与他交战,可现在对面的鲜卑人明明人数是他的三倍,但面对他的进攻从始至终都选择龟缩。
就这?
张飞在思索之后,下令道:“稍后先莫要理会那些尾巴,先往莫侯方向去,看对方追是不追……若敢追,就来个回马枪!”
随后他又传令向军中的军官强调道:“此去只为引诱身后之敌,莫要有不长眼的真去冲了那个鲜卑大人!”
在他和徐晃的训练下,这支精锐绝对的令行禁止,马上就行动起来了。
要不就说围魏救赵乃是阳谋,墨脱领着三千骑兵看着汉军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其实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
眼见着汉军朝大人莫侯的方向冲去,他当即忍不住了,用汉军身上的甲胄和座下的战马为战利品,鼓动着手下的鲜卑兵与他一同进攻。
鲜卑人或多或少知道了此前有人败于汉军之手,不过这一回他们人多势众,而汉军已经战斗过两次……贪心一起便止不住了……
“大人,不好了,墨脱被杀了!”
这一回,不用人通报,莫侯已经知道了墨脱的被杀的消息,因为他在最初看到汉骑朝他这边冲过来时便已经派人领兵,准备冲上去了。
但很可惜,在精锐抵达之前,那伙汉军就已经回头冲破了墨脱所部,撤走了。
“汉人当真狡诈!”莫侯狠狠地说道。
与此同时,他继续命人催促车师人加强进攻的力度!
当日,在伤亡了两千余人、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后,车师人终究没能打开车阵的任何一个缺口,哪怕后面有了鲜卑骑兵的相助也不行。
随着天色渐晚,莫侯只能下令停止进攻。
不过,他料定敌军跑不掉。
当晚,营帐之中,莫侯统计着战果,为了对付那近千汉人精骑,他前后总共派出了七千骑兵,事后论起伤亡还不足一千,想到这,他便一肚子的气。在大帐中坐不下去的他外出巡视营帐,未久,忽然听到有人聊天,谈起白日里汉将的英勇,既恐惧又崇拜地说道:“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什么叫做万人敌,今日才明白……”
莫侯听了,暗道一声不好,他忘记了让今日受到败绩的六千多部众单独安置了。
正要处置,忽听有人喊道:“敌袭!”
恰在此时,他的营寨外有火起。
对此,莫侯倒是不惧,他早有安排,不怕敌人来夜袭。
但这场夜袭只是个开始,敌军往往一击即退,可倘若放松警惕,敌军又会时不时的真的尝试进攻。
莫侯初时还有些烦躁,但他随即想到,此战四万对两万余,优势在他啊!
敌军出动如此规模的军队四处搞夜袭,明日还怎么应对他的攻击?
当即调动了车师人连同少部分鲜卑人守在营寨外围,自己则带着大部分精锐居于营中,下令安心休息。
就这样,过了一夜。
守夜的人自是疲惫不堪,但莫侯精神抖擞,他觉得,今日就能破敌了!
届时,西域将是他的天下!借着西域的势力,劫掠汉人的河西,他何愁不能成为檀石槐之后的鲜卑共主?
另一边,徐晃与张飞同样休息得很好。
倒是胡轸,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战斗,整个人疲惫不堪,眼睛里都带着血丝。
这一夜,不仅劳身,还劳神。